雷横一眼望见,心中大急,欲去厮杀,却被重重宋军挡住路途,气得一声虎吼,飞身跃上城垛,就在高低错落的城垛上大步狂奔,一步迈出,腾跃及丈,如行平地一般,真不负“插翅虎”之名!
娄室坐在车上,望见城上一人纵跃如飞,指着道:“此人必是悍将,射杀了他!”
然而不待他身边金将们开弓搭箭,雷横纵身一跃,两三丈距离一晃而过,落脚之处,正是那伙忠义军核心,朴刀顺势疾斩,一刀便将那寨主劈翻,随即连杀七八名喽啰,威不可挡。
周围宋军见将领英勇,这才生出胆气,大伙儿鼓噪而上,乱枪成排戳来,把上城喽啰尽数扎翻。
雷横正要去推翻云梯,乌林答泰欲一声咆哮,踩着梯子狂冲上城,手中两口锯齿重刀,刀随人走,没头没脑乱砍,雷横一口朴刀,死死拦住,吃他杀得步步退后。
这时后面女真兵一拥而上,都持虎枪、重刀、大斧,又有人把梭镖乱掷,宋兵抵挡不住争相退后。
雷横眼都红了,恨不得一刀杀那金将两截,但乌林答泰欲,犹在他上,两口刀风车般乱劈,只急得雷横哇哇乱叫。
几个统制官见不是头,鼓勇来战,那些女真兵配合默契无比,三下五除二,都遭他杀了,城下忠义军欢呼如潮,纷纷向上涌来。
眼见城墙要破,忽然一面大旗,自兵道直冲上来,旗面飞扬,写得却是:“义民报国”四个大字,旗帜前后,全是汴京百姓,有些或是江湖武人,手持钢刀长剑,更多都是寻常百姓,拿些粪叉扁担,也不知几千几百人,呐喊着冲将上来。
顶头一个大呼道:“我等宋人,亦有血性,金狗,我乃‘汴梁神刀’丘……”
名姓还未报出,一个女真兵挥刀砍去,一刀便断了此人人头。
几个女真兵哈哈狂笑,手中刀枪毫不留情杀去,瞬间杀翻一片,有的百姓心胆俱寒,扭头就往回跑,更多人却叫道:“不怕他,不怕他,吃他杀进来,爹娘老婆都遭殃,同他拼了。”
正闹乱间,忽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叫道:“砸他们,砸他们。”
百姓们如梦初醒,纷纷把手上家伙丢出,但见一片砖头、菜刀,黑云一般砸来,饶是女真兵蛮勇,也惊得慌忙后退,吃这伙百姓一拥而上。
女真兵正待上前杀戮,人群中忽然撞出一个老者,白须白发,白袍如雪,手持一口长剑,青光闪闪,高呼道:“蛮夷来犯中华,都叫汝等死于此地!”
听声音,正是方才叫大家扔家伙的。
女真兵见他一身文气盎然,还道是“汴梁神刀”之流,一个格外强壮的女真兵,大吼一声,便使铁锤砸落,存心把这老儿砸成肉泥,不料老者往旁一纵,动若脱兔,手上长剑递出,刷的刺入对方咽喉,随即抽出,往前一跃,剑刃如风,划过另一女真喉头,落地瞬间盘腿缩身,躲过横劈大斧,长剑从自家腋下反刺,正中斧兵下阴。
顷刻之间,竟是连杀三人,百姓们血脉贲张,彩声如雷,许多人高叫道:“龙丘先生,好剑法,好武艺!”
几个女真兵见老头如此凶猛,怒吼一声,都来围攻,但见这老者身形敏捷如猿,趋退自如,手中长剑每一递出,必在对手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乌林答泰欲一眼扫见,便要去战那老者,雷横怒吼道:“胜负未分,你待何处去?”手上加力,死死缠住对方,更高呼道:“百姓尚在拼命,尔辈吃兵粮的,难道比娘们儿也不如?”
宋军们老脸一红,都咬牙死战。
然而云梯不倒,女真兵次第涌上,百姓们虽也上来许多,却再无白衣老者那等高手,反被女真兵杀死无数,雷横心急如焚,偏偏又胜不得金将,正急迫间,只听一人瓮声瓮气喝道:“呔!你这军爷,看不起娘们儿么?”
雷横闻声狂喜,失声叫道:“铁牛,你如何来也?”
一扭头,哪里有铁牛?
却是个身高八尺的大胖娘们儿,两只脚丫小船一般,穿着大红缎子面的花鞋,身穿薄棉,紧绷绷几乎炸裂,满脸白肉横堆,唇上淡淡一抹,竟似胡茬子一般,左右手各提一个水缸——
便似李元霸提着擂鼓瓮金锤!
乌林答泰欲趁雷横分神,一刀全力劈落,雷横横刀抵挡,吃不住他巨力,踉跄跌出几步,一具尸体绊住脚跟,身不由己,望后就倒。
雷横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叫:吾命休矣!
乌林答泰欲面露狰狞,上前高举重刀,便要了解雷横性命,便听那大胖女子,用李逵般嗓门叫道:“我们汴梁的汉子,谁许你来杀他?”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这胖女左臂一挥,水缸横扫而来,卷起呜呜恶风,乌林答泰欲大惊,双刀一叉横在身前,便听咣的一声巨响,水缸炸开,无数大小碎块劈面打来,乌林答泰欲情不自禁,把双眼一闭。
这一闭可糟了,那女人右手还有个缸呢!
呼的扬起,重重落在乌林答泰欲后脑勺上,再次粉碎。
乌林答泰欲虽带了铁盔,也不由如遭雷殛,一时间晕头转向。
雷横见到机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朴刀横扫,一刀便断掉敌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