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这几个吵吵嚷嚷的小辈,身为北盟城第二大家主的尉迟幽要从容安静得多了,她只是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出声,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
媚儿把这位尉迟夫人指给自己,是几个意思?
萧铮疑惑地看着楚媚儿,又发现跟她一起来的两名随从不知何时少了一个。
还有个随从干什么去了?回家报信?
萧铮略一思索,呼吸倏然一窒——不对劲!
尉迟幽不对劲!
她刚刚把白狐古月献给那位公子为妾,率领尉迟家横空崛起,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何还要亲自赶赴这场属于惜花公子的宴会?
两家下注?不可能的,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这么给惜花公子面子,就不怕有人告状?就不怕大团长误会?就不怕那位爷的秋后算账吗?
她跟红缨猎团的关系,比北盟城的其他四家都更为密切,还敢如此公然投敌,莫非……她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
萧铮的额头渗出汗水,一下就坐不住了。
他已经意识到,今夜的北盟城,又将面临一次重新洗牌,倘若慢人一步,萧家将永无翻身之日了!
可如果自己的猜测错了,站错了队伍,萧家又没有古月那样的后盾,更是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要下注在哪边?
萧铮从未有如此刻这般感受到沉重的压力,整个家族的命运就决于他一念之间。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整日听曲遛鸟,好不容易找了个情投意合的爱侣,却惨遭退婚,沦为全城笑柄。像他这样的败犬,真的能看清家族的前路吗?
听着卫庸和叶枫的笑声,望着楚媚儿的背影,萧铮的五指狠狠攥紧,深吸一口气,将一张纸条悄悄塞给身后的亲随。
“食人的恶鬼在望江酒楼设下了陷阱!”这个消息在大街小巷间流传,今夜的北盟城注定无眠。
天亮时分,江晨才姗姗来迟。
他身上并没有血迹,却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酒楼中的客人都悚然竖毛,仿佛感受到了猛兽的气息。
“卫流缨死了,我刚刚把红缨猎团留在北盟城的人马连根拔起,顺便杀光了卫家的嫡系血脉。花了一点时间,所以来迟了,向诸位赔罪。”
江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人们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
四大家的家主,无论猜没猜到这个结果,都纷纷起身行礼,连道不敢。
除了卫家。
卫庸虽然最后也和叶枫一起都派人回去传了信,但卫家始终没有回应,卫庸只得和一名随从在这儿干等了一宿。
卫庸一脸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江晨,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灭了卫家?你还杀了谁?那位公子?开什么玩笑,你杀得了他?”
江晨笑着点头:“我不但杀了他,还追夺了他出生以来一切文字,不信的话,你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
卫庸张大了嘴巴:“那位公子叫……他叫……他……”
他原本不是个结巴,此时却结巴起来,因为他完全想不起来了,在自己心中如同神魔般的那个人的名字。
其他几位家主,皆露出震骇之色。他们也在心里搜肠刮肚地回忆,却完全想不起那位横压一世的公子之名。
江晨笑着环顾众人:“明明我刚刚才说过,怎么就忘了呢?来,跟我念——卫,流,缨。”
卫庸结结巴巴地道:“卫……卫……卫……”
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地瘫软在椅子上:“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你,你……你这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