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又有更大的惊呼声响起。
陶朱抬眼一看,脸色彻底变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面金色的“卫”字大旗竟然从旗杆上脱离,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随着夜风飘走,飘向了云霄深处。
扛着旗杆的「瘦虎」武岳也对此无可奈何。
他纵然再勇猛,也不可能变成一只大鸟,把天上的旗帜再啄回来。
后方的黑甲军产生了一丝慌乱。在大军当中,主帅的旗帜会极大影响士气和军心,而且往往预示着凶吉。帅旗折断,这是公认的不祥之兆!
陶朱脸上横肉抽搐几下,霍然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江晨:“是你在搞鬼?”
军心浮动,尚在其次。陶朱更担心的是,这姓江的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折断帅旗,那是不是也能取我性命?
“当然是我。”江晨微笑道,“一点微末伎俩,让各位见笑了。我只想请陶朱公三思,在大动干戈之前,咱们最好能心平气和地讲讲道理,否则……”
“你威胁我?”陶朱冷冷地道,“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敌得过我红玉城的千军万马?”
“敌不过。”江晨嘴角咧开,笑容弧度扩大,“可我也想提醒陶朱公一句,在你的千军万马把我踩成肉泥之前,我能先杀了你!”
江晨的语气重重一顿,“能折你帅旗,就能摘你脑袋!现在,你相信了吗?”
他的眼眸中泛起冰冷的杀机,遥隔二十丈,陶朱都觉得浑身肥肉骤然一寒。
纵然周围有十二死士飞鹰卫的保护,有「双剑」铁穆,有「瘦虎」武岳,有「戏法师」朱鹰和「妖道」张玄灵布下的防御法术,自己身上也穿着金丝软甲,可陶朱仍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没有一丝安全感。
在弄清江晨折断帅旗的手段之前,他决定好好讲道理。
陶朱面沉如水,目光闪烁,忽然又平静下来,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江公子此言差矣,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聊,怎么能动不动喊打喊杀呢?这难道就是白露城的待客之道?”
江晨的笑容也变得温良和善:“的确有些失礼,但陶朱公率众而来,声势浩大,杀气冲天,也不是做客之道吧?不过来者是客,如果陶朱公愿意进白露城喝一杯薄酒,白露城一定扫榻相迎!”
“江公子说笑了!”
陶朱打了个哈哈,正要说几句场面话挽回面子,这时却有一名心腹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陶朱听着听着,脸色大变。
“朱云栈死了?刺客抓到了吗?”
“刺客服毒自尽了,没有留下活口。”
“哼,这种拙劣把戏,骗骗小孩子罢了!”陶朱重重哼了一声,浑身的肥肉为之颤抖,“卫流缨,你还是贼心不死!趁老子不在,就想兴风作浪!那我就亲自告诉你,谁才是卫家正统!”
黑压压的大军如潮水般退去,那股笼罩在白露城上空的沉重压力才逐渐消失了。
仿佛溺水者终于得救,城楼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长喘大气,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气势汹汹挥军南下的陶朱,真的就这么退兵了?
未死一人,未伤一人,只因一人拦路,陶朱就甘愿无功而返?
长夜将尽。
东方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了黑暗,也将人们从噩梦中唤醒。
黑甲军远去的烟尘散开,人们望着城墙下那道披着晨光的身影,仿佛看见了真实的神迹。
上万规模的大军开拔,可不是调动几個高手那么简单。陶朱为了这一天,必然是厉兵秣马,蓄谋已久,才终于等来了这个契机,可惜竟被江晨只身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