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士心头一动,道:“已供奉太医院,便于问事,就在冯府附近的坊邑居住。”
贾珩点了点头,沉吟道:“先生医术高明,如府上遇头疼脑热,也可时时来问诊?”
现在宁府还没有固定的太医问诊,不妨定下张友士,以为不时之需。
总比乱开虎狼药的胡庸医强,至于太医院的其他医生,定得多了,反而互相牵绊着,不敢好好诊治。
张友士闻言,心头大喜,连忙应允下来,这等少年权贵,他正不知如何亲近。
贾珩点了点头,又与张友士叙话了一会儿,让人封了诊金,相送至仪门,倒是让张友士好一阵感动。
及至张友士离去,贾珩与贾政重又在花厅落座。
贾政又是一阵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子钰,我倒没想到,宝玉他……竟成了这个性子。”
贾珩沉吟道:“老爷,等宝玉伤势好了,惩教一番,送他去学堂读书罢,一直在后宅厮混,长于妇人之手,想来不是办法。”
这会儿也不好说贾政为何下这般重的手。
贾政闻言,听着“长于妇人之手”几个字,身形一震,道:“子钰……”
贾珩道:“如一直在后宅,老太太溺爱孙子,太太又愈发纵着宝玉不知轻重,不若在学堂跟着讲郎,耳濡目染,日复一日,总有一二分进益,将来纵是不走科举功名,也能读书明理。”
贾政点了点头道:“子钰说的是。”
贾珩沉吟片刻,道:“另有一事,先前老爷那般恼火……却不知是谁告知老爷的风声?”
他觉得定是有人添油加醋,不知还是不是贾环。
其实如果是贾环,这种事情也瞒不过王夫人。
王夫人只要事后一察问,知是贾环在下面拱火儿,今日受到的委屈,说不得还是要发作在探春身上。
贾政这时也反应过来,凝了凝眉,说道:“是环哥儿,给我说宝玉……金钏儿……”
说着,也大觉得那两个字不太好听。
只是说着说着,面色微变,目中现出一抹怒色,却也反应过来。
贾珩道:“老爷先别怒,兄弟磕磕碰碰,好好教教就是了。”
有些事不理清了,贾政只怕事后得王夫人挑唆,会起了愧疚心理,而王夫人也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贾政面色变幻了下,长叹一声,心头愈发苦闷。
自己庶子给嫡子上眼药,虽嫡子有可打之处,但兄不友、弟不恭,成什么样子!
唉……子不教,父之过。
贾珩沉吟道:“老爷,我和三妹妹,回头再寻环哥儿说道下罢。”
贾政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事,委实不宜再起波折了,子钰这般处置正合适。”
说着,长叹了一口气,苦闷道:“我这两个儿子,皆不大成器,却不如两个女儿懂事了。”
元春与探春都是让贾政省心的,一个温婉贤淑,一个英敏干练,而且都得了贾珩的认可。
嗯,哪里有些不对?
贾珩面色顿了顿,岔开话题,轻声道:“我瞧着兰哥儿,深肖其父,读书好礼,将来也是个有前途的。”
贾政闻听提及贾兰,愁闷的心绪倒也缓解几分,目光恳切,说道:“兰哥儿是个懂事的,只是,还要珩哥儿你多多教导他才是。”
说着,思忖着,他过往似乎对兰儿关心不太够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老爷放心罢,兰哥儿,我会上心着呢,我贾门之中,严格而论,还未有一人从举业发迹,能应在兰哥身上也是好的。”
他的科举之路,也基本不能走了,否则不连中六元,官居一品,真是有些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
贾政又是叹了一口气,目光眺向远处,道:“希望兰哥儿能学有所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