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看向李婵月,正见明眸皓齿、玉貌韶颜的少女,正拿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
这小郡主有些狐狸眼,和晋阳长公主的丹凤眼眼型不大像,眉眼气质也略有些忧郁。
李婵月忽问道:“小贾先生,你那三国话本还写吗?皇表姐今儿个见我催了,说我家书坊翰墨斋出的书,是不是有后续回目的底稿,只是暂压着不刊版。”
贾珩道:“最近不得空,有空会写,小郡主平时也看话本?”
李婵月笑了笑,笑意略有几分客气和疏离,道:“平日也有看,打发时间,只是市面上没有什么好本子。”
晋阳长公主笑着活跃着气氛,说道:“婵月这孩子,不仅喜欢看,还喜欢写。”
就像父母喜欢向朋友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样,晋阳长公主也没有例外。
贾珩闻言,目光诧异而古怪。
李婵月被对面贾珩注视着,脸颊却腾地红了,拉了下晋阳长公主的胳膊,低声道:“娘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我家婵月还害羞了。”晋阳长公主眉眼弯弯,轻笑着打趣道。
就好比后世,看多了就会有动笔的念头,有时候倒也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表达欲。
不仅是李婵月写过,晋阳长公主也
贾珩看出李婵月的不自在,笑了笑,轻声道:“若是喜欢写话本,也没什么不可,如写得好,数百年后,供后人观瞻怀念,也算是另一种青史留名,说来,在以往也不乏女子以话本、诗才而传诵后世。”
事实上,除却王侯将相外,芸芸众生大多建立不了大的功业,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中,而著书立说反而是另外一种扬名的方式。
好比,后世之人知道写的李渔,又有几个知道时任的内阁首辅,兵部侍郎又是谁?
这就是文学的生命力。
李婵月闻言,瞥了贾珩一眼,“嗯”了一声。
贾珩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用罢饭菜,已是戌时,行至二楼叙话,三人相对而坐,品茗叙话,论了一会儿史,转而提及京城风物,漫天闲聊也无太多的指向性。
及至小郡主掩嘴打了个呵欠,似是有些困倦。
贾珩向窗外眺望了下,道:“殿下,天色也不早了,需得告辞了。”
晋阳长公主螓首点了点,对着一旁的怜雪道:“将三国话本的销售明细递给子钰,让他看看。”
怜雪应了一声,不多时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卷簿册。
贾珩伸手接过,翻阅着,看着上面汇成明细的销售情况。
三国话本在神京城中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一共出售了大约十二万五千册,精装本两万五千册,而简装本则是十万册左右。
“精装本一册定价六两,大概是十五万两,而简装本一册定价三两,则是三十万两,减去坊刻、印刷、渠道、人力成本,利润也有四十余万两,二一添作五分,得二十余万两,当然这是因为话本的火爆,毕竟是传世名著,而且之后,京中市场渐趋饱和,该买的都买了,没买的也不会买,而且还有一个盗版和识字率的问题。”
在神京城中,因为翰墨斋的背景,盗版其实还少一些,但一出了神京城,不用想,盗版铺天盖地,收益断崖式下跌。
贾珩看着簿册之上的银两数字,也没有觉得夸张。
因为这时代书商本就是暴利行业,碰上一本火书,能让一家书商吃一辈子的那种,甚至后世有专门的文献研究。
其实纵然是后世,一本渠道爆火的新媒体文,能养活一个大几十号员工的小网站。
先前抄了赖家家资,得银数十万两不错,但那笔银子是宁府十余年的公中银两,他也可以支取,但没有这笔银子用着理直气壮。
见贾珩目光闪烁,似有欣然之色,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心底竟也涌出一股没来由的欢喜,虽她要分出一半之利,但钱多钱少对她,其实也无多大区别。
想了想,轻声道:“这本书当是翰墨斋创号以来十余年间,最为好卖的一部话本了,翰墨斋在金陵、江浙尚有分号,其余省域未有分号。”
这时代,想要贩书得利,一个是京城文教发达、达官显贵众多,谓之京华,而另外一个是金陵省、江浙等东南三省,中小地主、士绅商贾众多,几乎家家户户有藏书的习惯。
哪怕不买四书五经,小说总是会看的额。
贾珩道:“有此已是意外之喜,倒不好再得陇望蜀。”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笑了笑道:“以子钰的才智,纵不为官,哪怕是写书,想来也能富甲一方。”
贾珩摇了摇头,道:“如非遇到殿下,能出售得一千两,就已了不得了。”
除了晋阳长公主外,也没有几个书商愿意给他这般公道的价格了。
而彼时,他无官无职,更是没有多少议价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