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延兄真是好箭法!”郗遐赞道,袍袖拂动,走到羊曼身边,笑道:“静止总是无,不如让铜钱运动起来。”
“季钰,若是这样射不中的话,你可是要受罚的。”羊曼傲然睨视着他,将手上弓箭丢给小厮,拂了拂衣袍。
郗遐呵呵一笑,“我若是输了,就当众弹琵琶,你觉得何如?”
“一言为定。”羊曼恣意笑起来。
郗遐吩咐阿九去前面准备,他却取出两支羽箭,搭在弓上,弓如满月,黑眸锁定阿九站立的方向。
当阿九将两枚铜钱同时抛掷空中的刹那,两支羽箭破空射出,精准的穿过铜钱孔,卷着两道疾风顺势射进了前方的大树里。箭势迅猛,竟是深深的没入树干之中,只剩一点箭尾翎羽不停的颤抖。
羊曼有些震惊,良久不语。
“祖延兄,有人鬼鬼祟祟藏于树后。”郗遐唇畔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偏头问道:“难道太守府里进贼了吗?”
却见那人从树后走出来,正是汪京,他只想悄悄观察一下郗遐,不料差点命丧此处。
“怎么是汪长史?”羊曼甚感奇怪。
汪京苦笑着走过来,躬身施礼道:“下官只是路过,不知郗家小郎君在此射箭。”
“你就是汪长史,今日你运气不错。”
郗遐脸上的笑容有些复杂,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道:“就是不知道下次你会不会这么走运了。”
汪京倍显尴尬,颔首道:“小郎君说笑了,陆大人请您过去同太守叙话。”
郗遐不再看他,把弓箭交给阿九,与羊曼笑谈几句,径自去往羊邈的卧室。
羊邈咳嗽的厉害,话也说不多,郗遐不过淡淡寒暄两句,便和陆云他们一起离开了太守府。
泰山的清晨,街道显得很是宁静,一辆牛车缓缓驶向太守府邸,车内之人正是汪京。
只见他正低首翻看着账册,身边的小厮回禀道:“大人,城外东边那一片地都收回来了,也没有费多少功夫,以最低的价格收购的,不过多给那些农民几石粮食,每到闹灾的年景,农民多半都是靠卖地过活,城里那些大户哪个不是趁机兼并土地,连羊——”
汪京瞪了他一眼,冷声问道:“找到茅英了吗?”
“我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茅英的妻子得了失心疯,根本认不得人了,所以还未寻到茅英的踪迹。”
“哼,废物!”汪京一脸狠厉,将那账册直接摔到小厮的脸上,斥道:“还不赶快滚出去找人,再磨磨蹭蹭的,小心我扒了你这身皮!”
那小厮连连点头,叫停牛车,匆匆跳下去,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当他的牛车驶至太守府门前,望见已经有四辆牛车停在那里,随行护卫数十名,肃穆的立于车旁。
汪京马上整理了衣冠,下车后换了一副面孔,含笑走入府内。待他来至后院,管事的慌忙迎了上来,躬身施礼道:“汪长史,陆大人和钟别驾已经到了,正在和太守叙话。”
“我知道了。”汪京目光里闪着精芒,快步走向羊邈的卧房。
此刻的羊邈正斜倚着病榻,话未说几句,便咳嗽不止,侍婢端着汤药走近前,羊邈喝过药后,休息了一会,呼吸才平缓下来。
“羊太守,还是在府中好生将养着,赈灾之事自有我们来料理。”钟宁在旁宽慰道。
羊邈忧心忡忡的说道:“赈灾粮无故消失,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孟府丞会畏罪自杀,那批赈灾粮现在仍是下落不明,受灾的百姓又该如何度日呢?”
“孟府丞是畏罪自杀,有何依据?”陆云淡淡问道。
羊邈听后,又是一阵咳嗽,侍婢不时轻拍着他的后背,他摆手示意那名侍婢退下。
这时,汪京疾步走进来,对着陆云和钟宁躬身施礼,堆笑说道:“下官见过钟别驾和陆大人。”
“汪长史,关于孟府丞之事,你可详细讲与陆大人听。”羊邈一边咳嗽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