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他们父母假期都会要值班,只有我外公外婆带我。不过这一直持续到我十三岁。我对这件事情印象还很深,因为十三岁的时候,我外公中风躺医院很久了。我每个周末都会坐着高铁去看他和外婆。周六一般会在那里外婆家过夜。那天周日早上,或者还不算是早上,凌晨两点的时候,外婆家收到了医院的电话,是我接的电话。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外婆还在家里侧身睡觉。老人家想入睡很难,我也不想打扰她,很快就把消息发了信息给父母。而我自己先检查门窗安全,坐着出租车去医院听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给我转述情况。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有一米七多了,比老医生和护士都要高一小截。再加上日常服装都是参赛时的西装衬衫打扮,医生护士也没有意识到我还是个未成年。
据说,人走得没有痛苦。
自住院之后,外公就又得到最好的医疗设备和医护人员的照顾,并没有遭受很多的苦楚。
外公过世后不久,我外婆在两天后,就是在她帮忙联系到我妈妈过来帮忙后,她老人家也跟着走了。她人平时很硬朗健康,走的时候就跟在睡觉一样,所以当时谁也没有意识到这里面出了问题。她走得很猝不及防。我是后来才想起,她离世那天还找我说话,她说看到我能独当一面解决事情,长大了,外公和她都很欣慰,以后也不用担心我了,还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就说,养外婆和爸爸妈妈。
外婆说他们都是大人了,不需要我,让我去找点其他事情做。
可我想不到,她说我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想。
我认为这个很难办,我习惯提前做好准备,不喜欢事到临头,才开始做决定。
外婆跟我说,没事的。因为人生本来就是预想不到的,只要能做好自己就好了。
我正在和外婆说话,突然间觉得脖子很痒。外婆是盘发,并不会散着头发,于是我很快意识到我在做梦。我迷迷糊糊又回到了221b公寓里面,想起我喝太多酒精饮料,把自己给弄醉了。意识回笼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在帮我脱外套。
我第一反应就是华生在帮我,精神和意识就跟着犯懒,由着他照顾我。可是脖子上和脸上的痒意让我越想越奇怪华生没有那么长的头发。赫德森太太也是盘着头发的,就算是夏洛克,他也没有半长的头发,我被重新放到床上的时候,我余光觑见了一抹金发。
这一眼瞬间把我惊醒了,后背全是冷汗。
我太失礼了,醒了就该好好自己收拾自己,怎么能让教授来照顾我。我整个人巴不得现在就继续昏睡过去,还能安慰这是个梦。我闭紧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莫里亚蒂教授离开。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开始都有点想上厕所了,我都没有听到出门的声音。不得已
,我半睁着眼睛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我这下清楚地看到莫里亚蒂教授在把玩夏洛克给我的枪。
听雷斯垂德警探说,这把枪是很好的枪,要是放在武器市场上,即使是二手货,也可以卖出非常高昂的价格。雷斯垂德就很喜欢。
我猜教授也很喜欢,还上手试枪了。
如果这不是夏洛克给我的,我就直接送他了。因为我真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教授。
我确定我思考的时间并没有超过半秒,意外间我和教授对上了视线。他下意识收枪,不愿意被我看到的样子幻视我在上课画小人图,被老师逮到了,我连招呼都不敢打,直接假装自己喝醉了。这个过程难以启齿,还得被迫尬戏。
等教授离开之后,我在被窝里面躺了半个小时,内心充满了混乱和焦虑。我试图继续装睡,躲避那个尴尬的瞬间,但他们来参加聚会本是因为我要过节,如果我继续躺在床上,那将会显得非常失礼。我犹豫了片刻,然后压下内心的尴尬和不安,艰难地爬起床。
这一刻,我感到自己从未如此尴尬和难堪过。
等到二楼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莫里亚蒂教授,心里面顿时一轰。
不过赫德森太太第一个跟我打招呼,也让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兰尼你睡醒了”
华生的声音也跟着说道“你教授还专门去叫你,半个小时前说你还没有醒。我们还以为你今天就要这么睡过去了。”
我这才跟着华生的话,往莫里亚蒂教授的方向望了过去。我发现他始终没有抬头,似乎是把那串尬戏帮我掩藏了。我顿时非常感激。还没有等我有更多的反应,赫德森太太就开始给我塞饭吃。
晚上靠近六点半的时候,本来就应该散了,可其实还有第二波聚会活动。我们打算在花园位置放烟花。英国对放烟花有规定,不能在晚上11点到凌晨7点间放烟花,另外也不能在公共场合放。这对我们来说是,还是比较容易操作,我们就放那种小型的烟花玩而已。
我们打算等天完全黑下来。
不过,计划出现了变化。教授他们原本答应说晚上也会留下的,可听说临时还有其他事情,要提前先走。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快就急了。我中午才说晚上要让他开心的,结果教授也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的样子。我想想也是,我一万字的感想其实只看开头和结尾就可以了,中间的夸夸也不必在意。
这让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比较好。
等他出门口后不久,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不是还有个选择吗
于是我背着夏洛克,把枪放在文件袋里面,里面还有我一万字的感想。我假装还有东西没有给,于是教授他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着追了上去。
我非常清楚地见到,知道文件袋里面东西的教授露出的惊讶的表情,我不能说太多,怕一直在门口盯着我的夏洛克看出端倪,但我又怕莫里亚蒂教授真把枪当做礼物收走了。
于是我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教授。
“我本来写了一万字的小行星力学观后感给你的,但想想其实教授也不喜欢这些,可来不及准备多的这把枪可以借给你用一个星期。”我看着教授惊疑不定的眼瞳,继续说道,“其实我看到你很喜欢这把枪,还拿出来玩了一下。如果这不是别人送给我的话,我一定会送给你,让你高兴的。”
“为什么要让我高兴”他不解地问道。
我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其实也有答案,“因为教授一直对我很好。”
有时我日子会过得有点漫不经心,对很多事情都不以为然,但我非常清楚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这些是我深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