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岚撩起眼皮看老周,问:“这是他的房子,怎么这些年你在住呢?”
“原就是他的房子,为什么还需要过户呢?”
老周打了个顿,说:“当年他们家急着用钱,就低价转给我了。这些年,我一直心中有愧,所以想无条件转还给小师弟。”
余岚瞥见了秦明山紧握的拳头,当即确定了两点,一是秦明山很不喜欢这个老周,二是当年急用钱,低价转房一事,使秦明山和老周结了梁子。
确定这两点后,余岚对老周更是不怎么客气了,一针见血道:“刚才你见到秦明山的第一眼是惊愕,第一句话是‘小师弟,你没死啊?’。我听起来,像是秦明山没死,你挺遗憾的。”
“至于心中有愧,想无条件转还给秦明山,这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吧?为什么要做这么个好人呢?周同志,你是心虚么?”
余岚咄咄逼人的言论,让老周铁青了一张脸,他呵斥一声:“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周平行得正坐得端,坦坦荡荡,无愧于天!”
余岚瞥了一眼秦明山,说:“秦明山,说说,他怎么欺负你的?”
话腔语调,像大哥来给小弟出头的一样。
‘小弟’秦明山有些忍俊不禁,心里的愤恨好,怨气罢,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存平静二字。
他配合余岚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在比较混乱的那些年,恩将仇报,亲自举报他的恩师搞资本主义。他的恩师,也就是我的父亲,秦光弘。而后堂而皇之的接手我父亲的职位,侵占我父亲的研究结果。最后,在我家老人重病,急需要钱的时候,他提出十块钱买我家祖宅,还表示他只有那么多钱,而且除了他,没有谁会帮我们。”
刘姐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是前些年跟着自家男人调到这边来的,倒不知道发生过这类事,更不晓得关山村出了名的高级知识分子,为人冷傲的周平,竟然是个欺师灭祖的王八蛋?!
刘姐哎哟一声,说:“小秦,这还不叫大事儿啊?十块钱买人祖宅,这话也讲得出口!老周啊,我原以为你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是个文化人,没想到你是披着文化人皮的野人啊!这么扒人皮,吃人血,就被不怕遭天打雷劈啊?!”
周平完全没想到秦明山会这么坦然的讲出他曾做过的事儿,他有些慌乱,但总归四五十岁的人了,也是见过风浪的,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开始扯虎皮做大旗,说:“我那是响应国家政策,恩师耽于享乐,吸劳动人民的血,当年举报,也是忍痛做出来的。小师弟,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毕竟你也是个国家为先的人,不是吗?”
“至于十块钱买下祖宅,我当时只有那个经济条件,若我有钱,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余岚上下打量了周平一圈,直言:“你可真不要脸。十几年前,一个工程师的月薪大概有七十几块钱吧?可你的积蓄却只有十块,周平同志,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当时也耽于享乐,花钱大手大脚,搞资本主义那一套,所以在月薪七十几块的情况下,只有十块钱积蓄?”
“你这么能大义灭亲,怎么不把你自个给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