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了一会儿酒,许佳佯装微醉,而刘颖的脸也稍有些泛红,似是已经醉了。
“虽然已经道过歉了,但我还是得和你道歉!”许佳撑着一口气,装出一副瓮声瓮气、毫无心机的样子:“对不起!”
“没事,没事儿……嗝。”
刘颖打了个酒嗝。
她眯着眼睛,一会儿睁开,稍过一会儿却又在朦胧而暧昧的暖光中再度合眼。
“开始的时候,我是真的吓到了。这么冷的天,还是大黑天,外面这么看一圈过去……全、全是黑的!”许佳握着酒瓶,身体则慢悠悠地往左倾,过会儿又突然像是触电一般短暂挺直腰板,再就是顺着自身的疲态继续傻笑与憨醉:“我是真的被吓到的。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是什么,外星人或者妖怪。还以为你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什么,外国间谍……”
“哈哈。”
刘颖痴笑了几声。
她摇摇晃晃,一指自己的鼻尖:“你现在看我还像吗?”
“不像,不像了……”
许佳憨笑着打了个酒嗝,刘颖也顺势“嗝”了一声,这样一来一回,两人便再度好朋友似的相视而笑。
“好久,真是好久没遇见活人了。我出去、嗝…先出去上个厕所,等回来了,咱们再继续喝。”
“哈哈,我还以为你是、是个厉害的,机灵的,小气的男人,真没想到、没想到你还蛮有趣的呀!”说话说到最后,刘颖显然是糊涂了。她突然加高音调,活像是小白在吃饱了躺在某处突然发癫时的模样。对于她的怪态,许佳则只还以了装糊涂的傻笑。
他跌跌撞撞地闯出柜台,假装忘了拿枪,却又在走出几步后假装自己想起忘记拿枪,这才又回身顺手拎起了那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放在吧台下面的镭射步枪。
“好了,我!我……上,厕所去了!”
他笑,刘颖也笑。
他绕过去,走出去,跌跌撞撞的,从自动门前迈出去,再如同醉汉一般走出几步……
呲啦——
自动门关闭,就此隔绝了两个相连却又恍若天地相隔的世界。
直到这时,许佳才终于沉沉地喘出一口气,脸上笑意由浓转淡,最终再度变换为最初的机警与怀疑、敏感。
“……没有问题。”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科考站内没有测谎仪,他也从未学习通过面部表情或肢体语言判断他人是否说谎的技巧。
许佳谨慎地按着嘴唇,略作思考。他认为当前的重点依旧是在严守“伽利略巨鼠”这个秘密的同时继续欺骗刘颖,确保她认定自己只是个毫无心机与情商的科学死宅——倘若能通过一些小手段令她放松警惕,进而尝试夺枪或开展机密盗窃,那自然是最好的。身为一名经受过射击训练与基础格斗训练的科研人员,许佳绝对有在第一时间分析异样情况并开枪射杀对方的自信。
去厕所撇了把尿后,他的思维回路变得更加清晰。
在之前的对话中,许佳没套出什么能令对方露出马脚的信息,反倒是BE集团的形象似乎越来越可疑了。
不过,这种事倒没必要太早就下结论,即便等到极夜结束,十月到来时BE集团当真如刘颖所说的那样没有派遣直升飞机许佳也不怕!他现在就已经想出了至少三种的应对方案,和不知是真是伪的刘颖不同,许佳有的是时间!
这般想着,在走进娱乐室前,他又在脸上挂起了憨厚诚恳的笑容。
“哈,总之,既然来到我这儿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吧台,而是在门口找了个位子坐下。
橙色的暖光洒在纯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令温暖四散向周遭,泼在椅子和有着软厚靠背的沙发上,进而折射开数轮宛若朝阳的灿烂炫光。
刘颖依旧坐在吧台前,貌似自许佳离开后便一动未动。
她轻翘着二郎腿,细瘦的脚趾裸露在温暖的光晕间,宛若一朵在热锅热油中炸开金花的嫩白藕片。女人端着高脚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之物,这已经是他们打开的第三瓶红酒了——软木制成的瓶塞与深色玻璃瓶胡乱摆在吧台上,两台清洁机器人则在空中旋转飞舞、嗡咙作响,好像想将杯中酒连同这些瓶子、塞子一并收容起来,取走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