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而生的呢?
活在这世上,生老病死。
离开这世界,回归静谧。
……
他的头很痛。
意识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就像是什么在逼近……可是,究竟是什么?下一瞬,仿佛什么都忘记了,只有那首不知被谁唱着的儿歌反复回荡在耳朵里,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的低语着……
大兔子敲门,二兔子瘸。
三兔子冻僵,四兔子坏。
五兔子疯掉,六兔子找……
是谁在敲门?是谁瘸了?是谁被冻僵?是谁很坏?是谁疯了?又是谁在寻找?
没来由的,他突然感觉到了恐慌。
坐在卧室里,耳旁回响着清洁机器人开始清除螨虫时的嗡嗡声响。
明亮的白色灯光,令狭窄的房间呈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科考站外还是黑夜,科考站内却永远灯火通明。只有在睡觉时,许佳才会主动熄掉自己房间中的灯光——也就是说,只有身在灯光下,他坐在这儿才能浸泡在永恒的光明与亮色中。一旦脱离了灯光,他的世界就会变得和外界一样,沉沦在这远离人世、偏处世界一隅的阴冷中……永陷极夜。
而这便是许佳此前很少考虑、也从未品尝过的感受。
“难怪都说靠近北极圈的人容易得抑郁症。”
他坐在床边小口地喘息着。
呼吸之余,嘴角却溢出了略带一丝疯狂的笑容。
又独自坐了许久,他听到了脚步声。
……刘颖她,推门而入。
她为许佳从食堂沏了一杯咖啡回来,白色马克杯中轻微荡漾的白色泡沫,是点缀在纯黑咖啡中的唯一杂色。
许佳猛抬眼看向她,怔了一会儿,这才勉强露出了惨淡的微笑。
“没吓到你吧。”
他用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很担心你。”她道。
短舒一口气后,许佳张开怀抱,将已坐到自己身侧的刘颖揽进了怀中。
“我没事的,就是极夜太难熬,在这儿待的时间太久了。精神有点儿差。”说话时,他疲惫地眨了几次眼睛。
刘颖将咖啡放到了他床边的床头桌上,杯中那泛白的像是粉末一样的东西很快便再不旋动。
醇黑的咖啡滞在此处,好似已在此孤独停驻了数个世纪。
“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在科考站待的时间久了,就像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理解你的感受。再说,咱们现在的情况比我当初要好很多,至少……你还有我。”
“是啊。”
女人的肌肤在灯光下,折射开耀眼而油腻的亮色。
仅仅她陪在身边,许佳的感觉就已经……已经足够好了。
“因为有你,我才不害怕。”打趣的说了一句后,他笑眯眯地探腰伸手,端起了床头柜上的那杯咖啡。
酌饮一口,咖啡却只残存了一丝温热。
但许佳却一声不吭,仅是大口大口地将咖啡灌进肚子,一次性喝掉了近半杯后,才将它放回到了原处。
“是不是凉了?”刘颖担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