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璋先前对安思义说李光弼率军向河北而来,只是在唬他,没想到今日真的见到李光弼,如何不喜,连忙拜倒。李光弼听了江朔介绍,知他是率团练兵起义的江湖义士,亦是赞赏有加。
安禄山在河北经营十几年,将领多被他换成了番将,但是河北之地毕竟汉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若汉人都能起义反抗,何愁叛乱不平。
张奉璋已派人传令其余三关,此刻各关城门打开,众守将都出来拜见李光弼。
江朔见那三关的守军几乎和花子军团没什么两样,武器居然还有杵棒之类,亦无铠甲,只有简单染成灰色的粗布军服。相比之下张奉璋的队伍竟还是团练兵中的精锐。
众团练兵见曳落河均已投降,正欲上前殴打,却被李光弼拦了下来,道:“这些奚人也是为安贼胁迫,如今他们已经决定弃恶从善,不可再动手,北方奚人、契丹人久遭安贼欺压,若得北方各族相助,则平叛的力量就又增加了一分。”
张奉璋道:“曳落河狡诈,虽然现在说降了,后面有什么阴谋却还不好说,以在下之见,还是先关押起来的好。”
众曳落河武士也不反抗,一个个乖乖缴了兵器,不需团练兵押着,自己排成了一行,何千年道:“关押在何处?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自己伐木做棚。”
张奉璋道:“土门关狭小,又缺少粮秣,为今之计是尽快占领常山城,城中还有数千团练兵可为我们的内应。”
何千年道:“常山城中的曳落河可以交给我去说服。”
李光弼道:“如此甚好,若得常山坚城,我带来的三千太原弩兵足以抵挡数倍的叛军!”
张奉璋忽然想起,道:“差点忘了,今日捉了条大鱼,快把那俘虏带到这里来。”
他手下军士领命,不一会儿押着安思义等人到了城外,安思义已经醒了,对张奉璋怒骂道:“狗贼!我待你不薄,何以施展此下三滥的手段对我?告诉你,我若不回去,蔡希德大军须臾便到,你也活不了!”
李光弼眉毛一扬,道:“安思义?”
安思义见了李光弼一惊,嚣张气焰立消,低头不语了。
张奉璋颇为意外地道:“原来李将军认得此贼。”
李光弼道:“我曾在前朔方使安思顺帐下听用,安节度使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光弼,我实不愿,万般无奈托病辞官,后多亏翰帅奏明圣人,将某召回长安听用,此番才被郭节度使重新启用,平叛杀贼,此贼乃安思顺胞弟,我怎不识得。”
众人听了心中都觉好笑,不知道是李光弼不愿意和安家扯上关系,还是安思顺的女儿太丑,竟然把李光弼吓得官都不做了。
江朔却道:“如此说来,安思顺也已经叛唐了?”
李光弼摇头道:“安思顺并没有参与叛乱,反而多次上表,言安禄山必反,只是当时圣人无论如何不信,然安贼叛乱,国失太平,乃是十恶不赦之罪。其子太仆卿安庆宗被腰斩,所娶荣义郡主、其母康氏亦被赐死。安思顺因有先奏之明,故免坐株连之祸,但统帅重兵的朔方节度使是做不了了,立即被征入朝,改任户部尚书,这才有了郭子仪将军接任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之弟安元贞亦由羽林军大将军改任太仆卿。”
江朔听到庆宗和其母康氏遭连坐被杀的时候,不禁唏嘘道:“安庆宗其实人不坏,他若知道其父要反,自然早就逃了,康氏夫人更是不为安贼所爱,当年安贼得宠之时,获诰封的是小妾段氏夫人,如今安贼造反获罪被杀的却是康氏……”
安思义却道:“没想到我大哥、幺弟竟然无事……我还道早都被唐皇圣人杀了呢。”
江朔道:“安思顺既是你大哥,你怎在河北做了安禄山的走狗?”
安思义眼睛一翻道:“小贼,你又是何人?”
张奉璋上去左右开弓,“乒乓”抽了他两个耳撇子,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漕帮帮主,江湖盟主江朔江溯之!老贼安敢无礼?”
安思义居然听过江朔名号,讪讪道:“原来是叫严庄和尹先生都头痛不已的江少主,失敬,失敬。”
张奉璋道:“江少主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安思义道:“是,是,安禄山原本没有姓氏,他自幼丧父,其母是个突厥巫师,给他取名轧荦山,乃战神之意,后来我阿爷安波至的二哥,也就是我二伯安延偃娶安母为妻,禄山才从了安姓。”
江朔皱眉道:“你说的这些世人早已知晓,又何必费此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