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苏月禾最欣赏陈慧明的地方,她自己有想法有主见,不会轻易受别人影响,她笑话她:“都决定来了,你也不问问工资多少?”
“我要求不高,不要比青城松香厂低很多就行。”
“那怎么能行,工资绝对不可能比你原来的低,你如果过来,你管车间,我给你每个月开60元的工资。”
陈慧明去年工资37,今年工资普涨,也才40,这突然涨50%的工资,让她有点喜出望外,谁能不喜欢高工资?
但想想六十的工资也太高了,她担忧道:“那你压力岂不是很大?要不等赚钱了,你再给我加工资吧。前面你给我37就行。”
苏月禾摸了摸陈慧明脑袋:“给你涨工资了都不要,你脑袋瓜子怎么想的?你放心,一定会赚钱的。”
苏月禾有信心,没信心她都不会让陈慧明来。
两人聊得很好,陈慧明当天就在苏月禾办公室里,手抄了一份新设备的操作手册,她打算回家先背熟。
这边陈慧明刚走,那边袁娇来了,袁娇乐呵呵参观了她的厂子,有点担心苏月禾会做不起来。
苏月禾没有马上挖袁娇,因为袁娇虽然仗义,但也相对现实,看着没有希望的厂子,是挖不动她的。
两人就像老朋友一般,坐在门口边喝茶边看着木匠刨木料。
袁娇给她出主意:“国营香料厂的领导比较注重品质,价钱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只要你的松香好,他们多少会愿意用一部分的。如果需要,到时候我帮你搭个线。”
香料厂那边,如果需要,方运红可以出面解决。
苏月禾不着急。
接下来苏月禾面试了几十个人,最后挑了12个知青,都是定的五月份开始上班。
*
阮佩娴把大靖林场的承包人老蒋介绍给了苏月禾认识,他们约了在茶楼见面。
老蒋跟阮佩娴是同学,他身份比较特殊,有钱,但不知道他为啥有钱,神神秘秘的,听阮佩娴的意思,是他祖上有钱,当年没打倒,藏起来了。
就像她爷爷偷藏黄金那样,但人家怎么变现的,估计还是有门路。
他们见面的这个茶楼是今年新开的,有不少人在喝茶打牌,老蒋要了一个包厢,他们坐在包厢里,边喝茶边聊。
茶楼里有小点心,不需要票,他们点了份“三不粘”,一份花生,一壶茶。
说起转让的事,苏月禾提出要补偿,“我从2月接手过来,每个月成本都是三千多,现在4月份,如果你们5月能接手,我就亏了3个月的钱,差不多有一万块钱了。”
老蒋吃着花生,笑道:“小苏啊,账不是这么算的。做生意就是这样,有赚也有赔,赚了是你的本事,赔了也得自己承受。不能说你赔了,接手的人还要给你补偿,那谁敢接手啊,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苏月禾不是真心想转让,她就是想套他们的话,她执拗道:“想赚钱的人就敢接手,我听说像香港那样成熟的市场经济,还有转让费呢。”
老蒋:“那不一样。我们这儿哪能跟人家比。现在是4月,我们谈好所有条件得5月了吧,我这钱也挺紧张的,转让也是6、7月之后的事了。”
苏月禾:“熬到七月,我不得亏两万啊?”
阮佩娴劝道:“亏两万能转让出去,算是万幸。不然亏的更多。”
苏月禾喝着茶,笑了笑:“那我不转手了。”
老蒋跟她讲道理:“你没采脂班,你不转手,谁给你采松脂,采好松脂你就算自己请工人炼制了松香,到时候卖不出去,或者恶性竞争,你亏的不是更多吗?人家阮主任的国营松香厂是国家的,不怕亏,你晓得吧?”
看着苏月禾默然地低下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蒋说话见效果了。
阮佩娴以为苏月禾只是嘴上说说不转手,实际早已动摇,不然以她那脾气,不会来跟老蒋谈转手的事,只要来,肯定是心里没底。
她道:“县里已经出了大靖松脂的限售令,说白了,你的松脂只能卖给我们。我知道你那厂子,方运红有份,你的林场她是不是也有份?就算我愿意收你的松脂,也要厂里领导同意才行啊,就以我们厂长跟方运红那种关系,他会愿意收你的松脂吗?”
苏月禾微微点头,似乎是赞同阮佩娴的说法。
他们在茶馆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老蒋和阮佩娴都坚持不给一分的补偿,并且7月才有资金接手。
五六月份气温还不算高,从7月开始才是真正的采脂旺季,他们就是想一接手,就是最佳采割期,不浪费一分钱等待,苏月禾知道,他们就是想吸干她身上的血。
苏月禾来跟他们见面,就是想确认,老蒋承包大靖林场,阮佩娴是不是有份,通过这次交谈,很明显,阮佩娴和杨东平都应该有股份。
聊到最后,他们约定5月份再继续聊,苏月禾也没拒绝。
跟往年的春天不一样,整个四月,青城县一滴雨都没下,河水水位都降低了许多。
苏月禾终于明白,为什么大靖林场会被一把火烧光,因为干旱。
为此她特意交待两位舅舅,一定要注意防火,发现火灾要有策略,及时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