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连一口水都没喝就赶往老庙,牡丹江处在祖国的东北部,一望无垠的黑土地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当时山里还没有被现代化工业的冲击,交错的白桦树让林子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一开始赶路还好说,到了老庙深处,有的地方积雪能没到腰。
铁背苍狼在前面领路,三爷六十多岁的年纪,依旧健步如飞。
对于我这种在城市中长大的人来说,根本感知不到这平静的雪面上蕴藏着危险,比如山里因为常年受雨水冲刷,出现一个又一个窟窿,一旦踩上去,就好似流沙一般陷入。
听三爷给我讲,他年轻的时候,老庙里面这条街是一片荒芜,一到了冬天,附近的狼群会把傻狍子往老庙里面赶,傻狍子不像鹿那么灵活,困在冰窟窿根本出不来,等着狼群缺乏食物,就会来老庙掏狍子吃。
那时候三爷跟着长辈们,一到了冬天就来附近狍子,所以他对附近的地形也是十分了解。
夜黑如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大概在凌晨时候,终于抵达了山坳子里面。
这里的地势较低,在一片乱树丛中隐藏着一座破庙,仅有不到两米的高度,很像是放大版的土地庙,整体由青砖搭建,飞檐斜顶的瓦片覆盖着一层积雪,从我们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供奉着的黄大仙雕塑,月光照在神像身上,一双邪异的眼神仿佛活过来一般。
庙已经不知荒废了多久,香炉碗已经没了,随着我们不断深入,附近积雪越发深厚,每走一步都是十分艰难。
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树林,我疑惑道:“三爷,你不是说老庙黄皮子多吗,咱也走了好长时间,怎么一只都没瞧见?”
结果我的话音刚落,前面的猎犬冲着树林子的方向“嗷嗷”狂吠,能让铁背苍狼如此紧张,事情肯定不会小。
那是一道人影,夜里实在是太黑了,凭轮廓去看,个子不是很高,至于长得什么样,却根本看不清楚。
三爷架起猎枪,冲着影子吆喝道:“蘑菇,溜哪路?什么家?”
老爷子扛起枪,就想起自己年轻时候那点事儿,不由自主喊出当年的黑话。
北方旧社会时候“胡子”(土匪)多,“蘑菇”,指的是山里的兄弟,问他来这儿干什么的。
“哪一家的人”,则是问对方,是土匪,还是憋宝、赶山、路过、押镖。
见对反没有反应,三爷叮嘱我跟紧点,别乱跑,然后打了个哨子,对铁背苍狼说:“带个路。”
老猎犬听得懂人话,趟出一条小路,我和三爷紧随其后,当穿过一片白桦树和灌木纠缠的地带,这里竟然有一处大概有篮球场那么大的宽阔空地,空地中心有一棵大榆树,树干足有四五人合抱那么宽,枯干的树枝除了挂满积雪外,还飘着许许多多的许愿绳。
偏偏猎犬做出弓背的姿势,寒风吹入谷内,树枝沙沙作响,在古树旁摇摇曳曳。
三爷当时举起猎枪,手电晃过的时候,一道白影在古树旁掠过,它速度极快,猎犬发出“呜呜”地声音,身体不断倒退,显得非常紧张。
顺着猎犬的方向看去,树梢挂着一件小孩子的衣服,风一吹,衣服摇摇荡荡,透露着一种诡异。
三爷手持电棒缓缓扫过周围,发现雪堆上有一连串脚印,三爷跟过去,又在地上捡起一绺毛发,抓把雪搁舌头舔一口,然后啐唾沫说:“呸呸……一股骚味儿,没来错,白毛风一定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