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樱着急,等不及马夫拿车凳,一下子就从车上跳下去,从脖子上取了钥匙,快步
过去将门锁打开了。
一打开就看见眼睛红红的小书呆,
正蹲在门边,拿个小树枝在拨着树下的蚁虫,无精打采地守着。
见到门响,看到阿姐站在门口,他先是愣了下,然后睁大红红的眼睛,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树枝,朝纪樱跑过去,“阿姐!”
他一下子抱住姐姐的大腿,头拱在她腰腹处,像个被丢弃的可怜小狗,小书呆不怎么爱哭,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啜泣。
“书宁不哭,阿姐不是回来了吗?是不是害怕了?”
“嗯!阿宁以后听阿姐话,吃少少的,求阿姐不要丢下阿宁,呜呜……”可怜的小书呆,一觉醒来找不到姐姐,吓坏了,此时小孩子终于瘪嘴哭了,拱进纪樱怀里。
纪樱这一天也受不了惊吓,这时无比温柔地摸着怀里弟弟的小脑袋:“……怎么会呢?阿姐怎么会不要书宁呢?我们家书宁可乖了,你是阿姐的宝贝,阿姐以后要照顾书宁长大呢……”
说着她蹲下身,给小书呆整理了下袍子,小书呆身上的白袍脏兮兮的,显然他睡醒了没见到姐姐,等了一会,左等右等,等不到,他急了,门又锁上了,他爬了门,将白袍蹭脏了。
“你是不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哭鼻子了?嗯?”她蹲下身,给小书呆抹去眼泪。
“阿姐,阿姐不要丢下书宁……”书宁怔怔地看着纪樱,脸上神情可怜兮兮。
纪樱终于忍不住将听话的小书呆抱在怀里,姐弟两人相依为命,上一世小书呆又殒命了,感情自不是寻常可比,他一刻不见姐姐人影都不行的。
被姐姐抱住,呆呆的纪书宁终于呜呜哇地哭出声来,长姐似母,一时不见就不安。
纪樱轻轻地拍着弟弟的小肩膀,不停地安抚着他,解释自己是坐着马车去了郑伯伯家坐了会儿,下次保证不这样了,这才把小书呆哄好。
裴衍恒看着这一对姐弟这种亲人般的扼臂啮指,血浓于水的情份,他站在门外只看了一会,就忍不住扭脸向别处。
背着手转过身。
乌须跟了主子十几年,一看就知道这小主子难过了。
小世子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亲情,这种感情他见过,裴府不是天天上演吗?他从小到大,只看到别人拥有,而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曾经年幼的他,也曾亲近裴亲王,可得到的永远是冰冷的面孔,冰冷的话语,而这张面孔只针对他一人……
所以每每见到这样血浓于水的亲情,世子心里都会不开心好几日。
乌须叹气,是谁说生富贵人家的孩子就一定命好呢?有时候苦得也仿佛那黄莲里的水啊。
裴衍恒一扭头,意外见到对面墙处有个脑袋探了出来,望向这边。
他朝那脑袋看过去,就见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脸白如纸,一脸慌张,尤其见到裴衍恒看向他,他吓得一矮身,从墙上滚下去了。
裴衍恒突然想起纪樱跟他说过,是车马行邻居将她卖了。
简直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大白天就将良家子迷晕卖到青楼去,这还是在京城内!皇家禁军驻扎此地,皇城脚下,就敢这么干,还有王法吗?
“给我查,那边住的是不是车马行的人。”裴衍恒回头对乌须道。
乌须立马道:“是!世子,我这就派人过去。”
旁人可能不知道,乌须知道,世子身边一直有护卫在周围保护着,个个是百里挑一的高手,随时候命。
有什么事吩咐他们都能办得妥妥的
,也因为这样,在侯府,那小公子就算恨世子牙痒痒,也不敢动世子一根毫毛。
世子一直以为这些人是裴亲王派给他的,但其实全部是皇上派来保护世子的,世子以为是父亲的人,所以与父亲的关系一直没有绝裂,世子心中还昐着那一丝父子亲情,因为这些护卫,他还相信着裴亲王当他是世子培养,所以不苟言笑,严厉了些,哪怕世子在裴亲王面前,次次撞的头破血流……
裴衍恒观察了一会,待回身见着姐弟二人起身往院子里走,他才迈步,也不当自己是外人地跟进了院子里。
但很快!
乌须安排了人查车成行,刚回身就见世子气呼呼地走出来了。
只因为他要纪樱搬到他在京城的宅子里,那宅子不但比她住的宅院大,房间还多,不比这里舒适安全?
可这不识好歹的小娘子,硬是说这里住习惯了,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