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皱眉看着沈辰渊,他的身体怎么比七年前更差?似乎感觉到颜欢的目光,沈辰渊清咳了一声,说道:“你不打电话告诉颜洛?”
“不了,在路上不能打电话。”颜欢回答道,没注意他叫的是颜洛的名字。
“为什么?”沈辰渊挑挑眉。
“因为怕回不到家。”颜欢笑道,见沈辰渊神色讶异接着说道:“小时候陪颜悦住院的时候听一位老人说的,不要在半路主动打电话,这样会被身边的魂灵听到会妒嫉。它们会让在半路上的人回不了家。”
闻言,沈辰渊低笑数声,不会因为她的话,而是为她认真的表情。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还会为小时候听到的某句话认真成这副模样。
“有这么好笑吗?”颜欢被他笑得脸色泛红。
这时,车速徒然加速,小桌上的水溢出洒在沈辰渊腿上的毛毯上。
“怎么回事?”沈辰渊挑眉看向窗外。
“少爷,刹车出问题了。”老马焦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话音一落,一个疾速的冲撞,让车内的沈辰渊和颜欢吃惊的对视着,玻璃窗猛地碎裂,数枚尖锐的玻璃刀直直冲向二人。
生死一线之间,沈辰渊来不及考虑,下意识的纵身将颜欢扑倒,使她整个人都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颜欢惊声尖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沈辰渊……”
尖锐的玻璃刀狠狠刺进沈辰渊的后背,皮肉开裂的声音伴随着沈辰渊的闷哼声传来,颜欢心里的酸涩霎时充斥了四肢百骸,像是有什么将要破体而出。
蹦……
黑色宾利被大力冲撞后,直直的撞上了道路旁的栏杆。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产生惯性,从道路上翻了出去,最终倒在了绿色保护带之中。
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慢的如同电影定格,满世界都是刺目的白光。
来不及思考,车子“嘭”的一声落地。
车身因为力道太大被挤压变形,车窗的玻璃在顷刻间全部碎裂,碎片如雨水泼洒进车厢……
颜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臂和头上传来尖锐刺痛。
颜欢浑身颤抖着,努力忽略自己心内饱胀的酸涩和尖锐的疼痛,试探着喊:“沈辰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才刚刚过了一秒,沈辰渊微弱的“嗯”了一声,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沈辰渊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无垠的雪山之上,四周均是白茫茫的一片,疼痛自四肢汇聚于心,又散布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无力躲避,然而颜欢叫他的名字时,沈辰渊又忽然清醒,他几乎使出平生的力气,也不过气息微弱的应她一个字,他隐隐约约的想,颜欢大抵是安全了的,便再也没有力气,晕了过去。
沈辰渊却不知道,他这一声嗯,听在颜欢的耳朵里,便宛如天籁。
意识陷入模糊,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颜欢下意识想要移动,却发觉身子沉痛,仿佛被谁错骨重接一般,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抬起来。
她想要起身,想查看沈辰渊的伤势。她记得,在最后的危急关头,沈辰渊将她整个人护在了怀里,替她承受了大部分伤害。
然而即便如此,只承受了小部分袭击的她仍旧觉得,此刻连动弹都成了一种奢侈。
车窗已被毁掉,她又处于他的下方,单凭肉眼根本看不清车里的情况,然而她无需看,就可以凭记忆描绘出这个在他身上的男人,他英挺的眉,如星的眼,凉薄的唇,和刀削一般的脸庞。
上帝在创造这个男人的时候,给了他完美的外形,却又给了他魔鬼般的性格。
颜欢深切的记得,他说自己只是玩物之时,那冷漠的表情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深深的扎在自己的心上,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承受不得。
然而今夜,这个男人几乎在危险发生的同时,就将她以舍命保护的姿态纳入了他的怀抱,这样前后反差巨大的表现,让她的心几欲崩溃,却又不得不承认,对于这样的沈辰渊,她无法不感激,无法不去,铭刻于心。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最危险的时候,用生命去保护她。他不是说,他们之间,只是肉体关系。
为什么,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路过的车子急驶而过,借着那一闪而过的亮光,颜欢清晰的看见,有温热的鲜血从沈辰渊身上滴滴答答的流下,在洁白的毛毯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让颜欢避无可避。
她是要死了?
颜欢的思绪突然空洞起来,眼前一遍黑暗,颜洛成了她那抹黑暗里最后一点光亮。
颜洛……颜洛……
颜欢苍白如纸的唇瓣轻微开阖,想要唤出颜洛的名字,但最终还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