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知玉想到当时的情况,笑出了声,当时江银票小小的身子端正的坐在夸大的龙椅上,看着两个使臣搬着棕色的梨木箱子到了金殿之上,箱子一打开,是各种各样小动物的布娃娃,当时朝堂轰的一声炸开,都愤慨大俞皇帝欺负我朝天子年幼,竟如此羞辱于大周。
江银票倒是面色镇定,听着朝臣吵完之后,起身走至木箱前,拿起其中一个布娃娃看了看,脸上带起笑容,“这布娃娃料子不错,送给二弟玩,他定然喜欢。”
一旁的徐罱提醒他,“陛下,这是大俞皇帝以老欺小,羞辱您呐。”
江银票眨巴着眼睛,“太傅,朕知道那老皇帝羞辱我,但好歹他老人家也送我礼物了,我也要感激才是。我听说他老人家有痔疮,出恭疼得厉害,大俞造纸坊技艺拙劣,造的纸粗糙得紧,每次他老人家出恭完揩拭龙腚,要流大片血迹,年纪大了还流那么多血,身子会越来越虚的,到时候还怎么抱年轻貌美风华正盛的勾戈贵妃?朕想着,我朝造纸技艺胜过大俞,造的绵纸堪比蚕丝手绢柔软,他既送朕一箱布娃娃,那朕就送他一箱绵纸,再附赠一小箱十全大补丸,让他小心身体。也算是朕小小年纪,尊敬他年纪大了。众位爱卿觉得朕的主意如何?可有异议?”
众卿自然毫无异议,这一箱绵纸送到大俞去,只怕两国百姓都知道大俞皇帝生有痔疮,到时候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笑他。他以老欺小,也不知害臊。这流言一起,倒时候只怕四国皆知。
花娘没想到江银票竟然如此应对有方,大俞皇帝年岁五十,可能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奶娃手里。
她放下手中的白棋,问龙知玉,“那大俞收到绵纸是何反应,气病了没有?”
龙知玉讽笑一声,“听送纸的武将说,当时在大殿之上,老皇帝根本没反应过来,还赞叹这纸造得好,竟像丝帕一样柔软,后来一旁的大臣提醒他,这是那稚子在笑您。老皇帝当时反应过来,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怒急攻心,哇了一声吐了一口昏死过去,后来太医赶来大殿医治,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只听老皇帝嘴里喊‘稚子欺人,稚子害我,皇帝不做也使得了,竟成四国笑柄了!’”
花娘赞叹江银票的手段,“陛下也才几岁,竟有如此心智,若真只守着大周江山着实有些可惜了。”
她知道主子及主母的想法,太平盛世自然不必生起战事,若外敌来犯,也不惧他国威猛之师,迎敌便是。百姓安居乐业,富庶安定最好。但想到陛下之才,也未免有些惋惜。
“世事自有定数,若陛下能开创另一个大周盛世也固然是好的。”到时候国库里有使不完的银子,不也是挺好的?
花娘笑了笑,也确实是如此。
风雪越下越大,若是不打雨伞根本无法行走,这天黑得也快,两人没下一会儿棋,天色竟然墨黑了,大约是下雪,天色本来就阴沉的缘故。
江云歌回了寝宫就再也没出去,就守在屋内的炭火前烤火,这天很冷,银票和如玉都没和她住在一起,她心里难免放心不下,怕他们着凉,那历朝历代夭折的皇子颇多,这两个小子就是她的命,要出了点事恐怕她也活不长。
当下叫来了几个奶妈和几位照顾银票的长使,话语严肃道:“陛下和二皇子的饮食起居你们要好生照料,夜里守夜你们自相换班的看守着,不得睡死过去,我若见了,定要罚,陛下和二皇子要是有一点好歹,你们的九族都脱不了干系,。记住,莫要他们踢了被子着凉,孩子不是你们生的,你们自然没有我疼他们,只是敬着,但朝廷既给你们发了饷银,就得给我好好做事。尤其二皇子才一岁多,体子自然更差一些,你们更是要细心照料不得有任何差池,否则我定打你们板子。”
几个奶妈和几位长使立即应下,知道江云歌不是那等心慈手软的女子,不慎落入军营的时候,就杀了将军,后又领兵平叛,当真杀了不少人,他们这些后宫伺候人的老妇人,不过一介微尘,江云歌要斩杀她们,不过一柄剑的事。
江云歌让她们退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君莫尘在一边喝茶,“我娘子就是厉害,上得了战场,管得了后宫,不愧是我君莫尘的女人。”
江云歌瞪他一眼,“你还说呢,你也不管管,就知道我来管,成天抱着你的书看,也没见你教银票两句。你坐那儿喝茶,怎么不多抱抱如玉?”
君莫尘无奈,“银票不让我教,他嫌我教得不好,就知道打击他,烦我。你也知道君如玉那小子,我一抱他,他就打我,我可是他亲爹,我总不能为了抱他,一直挨巴掌吧。”
江云歌心里本来是有气的,气君莫尘不管两个儿子,就知道让她操心,这会儿听他说这些话,不禁又笑了。两个儿子天生是他的对头似的,没一个待见他的,想来君莫尘也挺可怜的。
君莫尘见她笑了,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至她身边抱着她,给她暖手,“好了,我是粗心了些,我反省,我知道这天气冷了,你怕他们着凉得风寒,我以后会多加注意,别生气,生气了不好看。”
江云歌见他言语温柔,自然原谅他了,“你知道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最近读史书,见帝王后宫夭折的孩子多,我害怕。”
君莫尘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安慰道:“银票和如玉身子壮着呢,孩子也都是足月生的,不会有大事,你别多想,我们的孩儿没那么脆弱。”
况且那两个小子没把他早点气得升天就不错了,哪还能夭折。
江云歌想想也是,她和君莫尘都是习武之人,江银票和如玉生下来体子都健壮,是她当娘了,一颗心都挂在孩子身上,生怕有个好歹。
夜色黑得如石墨,漆黑不见五指,江云歌和君莫尘相拥而眠,到次日清晨才醒。
江云歌也不知怎的,用早膳的时候吃了个肉包子之后就开始吐,呕得酸水不停,难受极了,原本脸色还粉红如桃,只是半刻钟不到便脸色煞白起来,君莫尘见着情况不对,连忙让宫人去找御医来。
怎么好端端的吐得这般厉害?
江云歌像是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完了才好些,拿着清水漱了漱口,神色不佳的靠在君莫尘怀中,黛眉深深的拧起。
一刻钟后,御医拿着药箱赶来,给君莫尘和江云歌行了个礼之后,跪在江云歌身侧给她诊脉,半晌之后,给君莫尘道了一句,“恭喜太上皇,太后又有身孕了!”
君莫尘脑子里轰的一声,让他呆立了身子,好一会儿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云歌怎么会这么快就又怀孕?他们还有意避孕的,危险的日子都不做,留着安全的日子做,偶尔忍不住的时候,他都戴了羊肠的,怎的还会怀孕?
是哪里出了问题?
怀孕幸苦,他早就说过,生完如玉就不再让江云歌生了,这下好了,又怀孕了,总不能打掉吧?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丝害怕,这孩子是他成妖后怀的,那孩子生出来是人是妖?还是半人半妖?
他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