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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回忆（第1页）

君寒完全没想到他近日颇为宠幸的窈窕姑娘竟然是君莫尘亲自挑选给他的。

“看来你早就做好准备来杀朕了！假扮顾北鸢，假扮容启，夺权夺势。”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难怪真的皇儿不是死去就是被贬黜，原来都是你在暗中搞鬼！”‘

君莫尘走近他身边，脸上冷笑，“皇爷爷错了，是他们争夺皇位输给我了而已！他们是败者，及早醒悟的还有命活，一念执着的终究死无葬身之地！孙儿也不想如此的，只是孙儿的几位叔叔步步紧逼，咬死了皇位不松口，那是我父亲的东西，即便我不做，那也轮不到他们！”

君寒听君莫尘说起他父亲，深深的愧疚如深渊绑缚的凤凰烈鸟，突然挣脱了束缚，冲飞上了天际。

他对不起他的太子。

君寒跌坐在地上，仿若毫无气力快要归西的老者，眼皮垂着，红了眼眶，“朕。。。。。对不起你父亲，更对不起你。。。。。”

君莫尘身子一僵，没想到从他口中会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帝王口中，从来不会有对不起。

但他不明白，杀他父亲母亲的是李静，和他有何关系？

君寒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声音哽咽，“当年你父亲天资聪颖，翰林院那些饱读诗书的学士无一不夸赞他，说他天赋极高，若是能考状元，定然未及二十必定中榜，你父亲睿智但却谦虚，颇得贤儒文臣喜爱，可你父亲不仅仅书读得好，武艺上也学得好，他也刻苦，朕找了好些武将教他，到了他二十岁那年，朝中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朕当时最为喜爱他，他出生的时候，朕就封他为太子，他也不负众望得一帮文武大臣拥戴。

你皇奶奶年轻时身体不好，当年嫁给朕才刚刚及笄，肃清样貌虽只是清秀，但朕喜爱她，也颇为怜惜她，大婚当晚与她圆房之后，没曾想她就有了身孕，当时朕又喜又怕，想着要不要打掉孩子保全她，可当时御医说，打掉孩子同样伤她的身子，朕便吩咐下人细心将养，不可有半点差池，后来孩子生下来之后，健康白胖，朕很是喜欢，但肃清的身子却一直不好。”

君寒回忆起往事，不禁伤心的哭噎抽泣起来，伸手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继续道：“肃清出身书香世家，才学颇丰，是她教你父亲好些道理，朕常常早朝回来，就见肃清抱着你父亲，温柔的拿着书本教他认字，朕当时后宫只寥寥数人，也很少踏足旁人寝殿，若非肃清说要是爱护她和孩子，还是去其他宫里走走的话，朕哪里都不想去。。。。”

君寒说到此处，流泪满面，几乎快要说不下去，强忍着伤痛继续道：“你也知你曾奶奶是个什么脾性，朕从小就不喜挨她身边，知道她背地里不干净，与她宫中的侍卫有染，朕当时七岁，不想背书偷藏了起来，就藏在你曾奶奶的寝殿内，朕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一个侍卫颠鸾倒凤痴缠不休，当时朕气急了，想着要不要告诉父皇，但是她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娘，便闭口不言忍了过去。直到我登基那一天，羽翼丰满，朕与她大吵了一架，之后便鲜少与她讲话。

后来，你父亲娶了你母亲，不久有了你，谁知你母亲在怀着你四月的时候，进宫请安，无意间撞见你曾奶奶和宫中的侍卫睡在一起，当面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但自此你曾奶奶便不停的给你母亲和父亲找麻烦。

朕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

朕太怯懦了，不敢对你曾奶奶下手，直到你出世那一天，朕在宫中批阅奏章，传来你母亲生产血崩逝去、你父亲殉情自缢的消息，朕才悔不当初，恨当初自己为何不杀伐决断一些，别顾着名声以及母子情分，罢黜废了她！朕间接害了自己的皇儿与皇媳！

李静，她不配为朕母后，更不配为太后，为了掩藏她偷人的秘密，竟下手杀了自己的亲孙及孙媳！

朕恨她，恨死了她！

你父亲死后，朕也难过，深深的愧疚以至于连肃清的面都不敢见，朕羞于见她，朕。。。。。对比起她。朕躲了她一个月，中宫的掌事太监这时来告知朕，肃清病倒了！朕立即去看望她，见她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躺在榻上，满脸泪水的看着朕，朕当时心中犹如重石击打，险些昏厥过去，朕今生有两错，一错没废了自己的母亲，二错在你父亲离开后躲着她。

肃清在你父亲逝去的伤痛中走不出来，一日比一日消沉，即便喝汤药好些了也不怎么讲话，朕每日忙完之后总是在殿中陪着她，可她只是哭，靠在我身上哭。朕也难受，当时想着要不要把你抱来她身前看看，或许会好一些，她却说不要，她一身的病怕惹了你身上。肃清在你父亲逝去半年后也离开朕了，她生来身体就娇弱，诞下你父亲之后更是不好，如今这番打击之下，身体根本受不住，就这样去了。

朕与李静对峙，和她对峙了许久，朕谴责她，说她不配为人母，可。。。。可朕。。。。。呜呜呜。。。。。朕终究还是没下去手，她始终是朕的亲娘。。。。。

朕没了肃清，愈发消沉，当时朕的子嗣稀薄，你父亲走后只有一个二皇子和一个长公主。群臣逼朕，要为社稷着想，朕在强大的压力之后，终是答应了。

朕心中之中好比剜心绞痛，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太子被害死，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皇后死在自己面前，朕还记得那个雪夜里，肃清死在朕怀里的样子，毫无生气，一片死气，怎么叫都叫不醒。

后来的这二十三年，朕每时每刻都记得肃清的样子，朕总是去皇陵看她，期盼她能回来，可是佳人一去，再也。。。。不复回了。

以前肃清爱吃醋，是不喜朕去其他妃嫔宫里的，但她刚刚进宫，年纪又小，母族也并不太鼎盛，不敢与其他嫔妃太过争执，直到你父亲出世后，他争气，肃清便常常管着朕了，朕也总是逗她，夜里翻其他嫔妃的牌子，她晓得后，便带着你父亲凶巴巴的先来书房逮朕了。

朕总是想，是不是朕身边美人无数，肃清就会带着你父亲来逮朕回家了。。。。。

没了，都没了。。。。。。

因朕怯弱，弱极了！

几月前你失踪不见之后，朕常常去皇陵看她，问她，你怎么不管朕了？

朕现在荒唐极了，不上朝，不作为，还杀了许多百姓，你以前不是常常要朕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吗？

朕就站在她棺椁前，等着她答我，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她也没说半句话。”

君寒双手捂着面颊，大声的哭泣起来。

君莫尘站在一旁，眸中也带着泪水，“我长这么大，您为何一次都不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