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歌觉得君莫尘既善良,又狠毒。他把善良留给了百姓,狠毒都留给了自己的亲人。这样的人,不就应该是帝王吗?
如果他做帝王,应该是一个好帝王。
他杀了很多人,也算计了很多人,以至于让她有点害怕,她傻傻的问了他一个可笑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做了皇帝,我做了你的皇后,我们双方各有势力,我们随着岁月的洗礼,我们的感情淡了,我从你的爱人变成亲人,我们在某一天讨论政事,我的势力干预你的决断以至于你无从展开手脚去做,你那个时候会不会想瓦解我的势力?我的人犯了错,贪墨、杀人、结党、霸占田产,我因着情分不想杀他们,可是大周律法要让他们死,我们争吵,日夜的吵,感情越吵越淡,这个时候还有一个美人出现,她善解人意,懂你的每一个心思,听从你的每一个想法,我生你的气,想要和离,你想要留下我,我留下了,但我们渐渐的疏离以至于我们快要变成陌生人,后来你宠幸的这个女人怀孕了,生了个儿子,比银票还要乖巧聪明,我想要杀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并且这么做了,我要你立银票为储君,我仍旧嚣张跋扈,你。。。。会杀了我吗?”
君莫尘睨了她一眼,“想象力真丰富,喝多了?”
“我就问一问,你会不会?”
君莫尘叹口气,“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你却敢想。我不会,为了避免这一切发生,我不做皇帝。况且在你心中,你自己就是这么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嚣张跋扈的人?”
江云歌点了点头,“我是,我很多时候就是不讲道理,我知道道理是怎么样的,我就是要胡搅蛮缠,我和你吵架我也不是和你讲道理,我就是想看你的态度。”
君莫尘脸上温柔,“好,我一定拿出最好的态度来对你。况且我们。。。。很少吵架吧?”
他们吵过架吗?
好像没有大吵大闹过,最多的就是她使小脾气,然后他立马就哄好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想听什么,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爱人,但也是亲人,我会像爱人那样永远爱你宠着你,也会像亲人那样永远照顾你,无微不至。”
江云歌脸上带笑,连眸子里都是笑意,“这才是我想听的。”
她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因为君莫尘说到就会做到。
侧门外吹来的风静静的,带着一丝悠悠的甜意,也带着一股淡雅的花香。她以前不明白岁月静好是什么样子,她此刻体会到就是现在的样子。
他们两人互相付出,各自牺牲,才能换来如此美好的今天。
她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刚毅完美的侧脸,挺直的鼻梁,还有眼眸中的一份平静与坚定。他平静的是,看淡世间浮华,坚定的是,我要和你共度余生的决心。
因为你我可以改变,为了我们更好的在一起,我愿意付出,愿意做一切努力。
江云歌心中的甜蜜洋溢到了脸上,溺到君莫尘身上,“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君莫尘转身走至小桌前煮茶,“留到晚上说吧。”
江云歌:“。。。。。。”
果然是个坏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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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如墨色的夜晚,静谧非常。
江云歌看着君莫尘排兵布阵,准备所谓的‘全身而退’,他的‘全身而退’并不是君寒不死他也不死就能两相活命的,各自去过各自的日子,而是杀死君寒,让他们两人继续在京畿皇城待下去,他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的‘全身而退’。
江云歌吃着糕点,“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你没有问过你皇爷爷,他年少时也曾兼济天下,爱民如子,勤政治国,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君王,可是渐渐的他怎么就变了?变得麻木、贪婪、自私自利,如此荒废朝政,只恋美色,还炼就尸妖,而炼就尸妖是谁告诉他的?”
君莫尘在棋盘上落子,“因为美人,好色之心,贪图享乐,人想要是个好人需要一辈子恪守道德不断约束自己,可人变成坏人只需要一瞬间。他能有什么原因?皇帝什么样的美人不可以拥有,什么样的琼浆美酒,珍馐美食不可以拥有?歌儿,你或许曾有一瞬间觉得他活成这个样子,染了风寒得了大疾,无人陪侍,他的那些美人也巴不得他早些去死,可是他到今天都是咎由自取。”
江云歌垂眸,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这样,你在京郊被人刺杀消失无踪,第一个派兵去找你的是他,连续接近一个月没有放弃的也是他,到最后他接受了,那是他或许意识到,你是真的消失了,不在了,离开了,他认了。你怎么就觉得你生下来他没有管过你,就是讨厌你,不喜欢你,如果真是如此,你怎么活得现在的?
你幼时只是襁褓婴儿,单凭你师父,一个江湖中人,根本不够的,一己之力可以应付好几位权臣的算计?他们有门客,有侍卫,有兵马,有财富,无数的阴谋诡谲,无数的刀光剑影,我觉得殁霓裳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
江湖潇洒恣意,即便他在你父亲府中是一个门客,但仍旧只是用自己的武艺保护你父亲居多的那一位。他有谋略,但敌得过那些权臣府中养的八方而来寒窗苦读精于谋算的门客!一对一或者一对二我相信他是能赢的,但他不是南朝开国皇帝龙越,他的谋算精准到今天也无法被人超越,这是事实!
再说,你该知道你的存在,就是你的几位叔叔的活靶子,他们有母妃,母妃身后也有不差的家族门阀,更多的势力盘根错节复杂的缠绕在一起,就是一场无法破除的网,而这张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网住你要你死。你我也知道,为什么你几位叔叔的母妃的家族门阀哪怕拼得你死我活也要扶持自家的外孙登基为帝,这是一个家族的荣耀,荣耀代表着这个家族日后几十年的昌盛、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可以以一个姓氏把控大周。
你也可以说,你从小就用心刻苦习武练剑,杀人无数,可当你是个襁褓婴儿,毫无还手之力,需要人保护照顾的时候,那接近十三四年,你怎么活的?
君莫尘你那么聪明,为什么唯独说到你皇爷爷的时候,你这么冷漠,你在逃避,你没有去细想,你就像个孩子,你还是在叛逆,你心里在质问,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母亲,而您还要这么对我,您没有给我一丝关怀,您就把我关在一个雕梁画栋的精致的房子里,让我一个人就这么长大。”
君莫尘握在手中的棋子久久没有落下,想了很久之后,最终收了回来。
“我为什么会觉得你皇爷爷有一丝可怜,因为我想一个人变坏一定是有理由的,谁生来是魔鬼,谁生来是坏人,坏人也许是他禁不住贪欲,但我觉得魔鬼不是。一个人坏到可以把活生生的人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炼就,一定有不可说的原因。”
“万一他就是狠呢?”
“可他曾善良过。”
一个善良过的人,即便他贪婪了,他也不会滥杀无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