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吕伯渊心惊胆战,草木皆兵。但因月份尚浅,我不想引起过多关注,不许他向外人透露。
于是乎,外人眼中,他忽而“勤勉”异常。
古人闻鸡起舞,他天不亮鸡未鸣,便起身处理公务。偶尔连河石、林生也分不清,他是通宵达旦,还是早起。
他不再让我进厨房,每日陪我在府中用过朝食才去上朝。马不停蹄,犹如陀螺一般忙碌,只为早些下朝归家。
朝中同僚见他如此,皆心生畏惧如履薄冰,以为暗流涌动要有大事发生。只有兄长对他赞不绝口,视他为吾辈楷模。
因他早归,每日风雨无阻,必要来回春堂接我。以至于我常常就只能出诊半日,导致许多慕名而来的女病患未能就医,或是落在师父师兄头上。
师父气得不许他进门,他不以为意,抄手在门前等我。一向好脾气的师兄也嫌他是个望妻石。我认为小题大做,不许他再来。他就藏在马车里,一边办公一边等,等我出门,装作偶遇。
日子一长,众人渐渐看出蹊跷。
流言四起,传他“惧内”。
他毫不在意,从不为自己辩解。
谁知流言愈演愈烈,竟传我厌弃他,刻意疏远他,他才这般低三下四,委曲求全;连先前的朝食也不做了。
我不愿他受这些委屈,商量为他做些什么;结果他风驰电掣,一夜严办好几个多嘴之人。杀鸡儆猴,立竿见影。
随着一天天过去,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脉象越来越明显,反应也越发明显。比有云洲、雨眠时,要严重得多。吃什么吐什么,夜里也睡不踏实。
师父为我开了安胎的药,却仍是辛苦非常。
因此我身怀有孕的事,想瞒也瞒不住。盛青山与萧景宸隔三差五命人送来补品,连厨子也送来好几个。听闻状况不好,将此事怪在吕伯渊头上。莫名对他生出几分怨怼。
我将好意一一退回,他们便想方设法从各地寻来蜜饯酸果。我实在难受得紧,有能吃的,就留下了。其中有一种百吃不厌,吕伯渊还亲自去向萧景宸询问过来源。对此我有些愧疚,可实在无法控制。
忽有一日,汤药有了用处,我终于得以安稳。没几日,发现师父没有修改过药方,是吕伯渊掺了自己的血。望着他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我心如刀割,与他大闹了一场。
他答应我如非必要,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可见我一日比一日憔悴,仍是隔三差五受伤。无论是看书、种花、走路,似乎都能让他见点血。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得用他的血做引,制成了止呃的药丸。他安慰我道,以后便有他与孩子两个人的血可用,将我气得肚子都痛。
入了冬,腹中胎儿已足六月,脉象稳定,我亦好受了很多。只等来年春暖花开,迎接他的到来。
一场噩梦将我惊醒,我梦见蓝凤秋,逃了。
有些人,即便被关在重兵把守的地牢里,仍是挥不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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