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房,已是月挂中天。
裴琏去接谢明婳时,转过青玉屏风,就见贵妃榻上的女子手支着下颌,已然睡去。
烛火映照着她的面庞,若隐入凡间的仙子。
“殿下来了。”谢明婳睡得浅,被脚步声惊醒,知道来人是裴琏。
她才从睡梦中醒来,眸中带了些懵懂。
落在裴琏眼中,竟有几分可爱。
“回宫吧。”
谢明婳点点头起身,外间风凉,裴琏将自己的一件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墨黑的大氅凤毛极顺滑,谢明婳拢了拢系带,顺从地将柔荑放到他掌心。
裴琏的手比她还要凉,她的身形在女子中算是高挑,只不过站到裴琏身侧,无端地就短了不少气势。
车驾离开靖平王府时,刚过戌时。
今夜裴琏独自宿在朝宸宫,并未召幸她。
长庆宫内,谢明婳沐浴完,长发散着淡淡的馨香。
“我记得,十二月初五是殿下的万寿节?”
“正是。”瞧容妃娘娘为此上心,温嬷嬷有些欣喜。
算算还有不到二十日,谢明婳想了想,道:“过两日再提醒我一遍。”
“是,老奴明白。”
收拾好床铺,温嬷嬷带着侍女吹熄了外殿烛火。
除了守夜的侍女外,长庆宫中陷入一片静谧。
……
翌日晨起谢明婳是被温嬷嬷唤醒的。
“娘娘。”
谢明婳揉了揉惺忪的眼,感慨自己近日来越发懒散。
“出何事了?”
温嬷嬷道:“听朝宸宫的消息,殿下身体抱恙,晨起便传了太医。”
谢明婳仍有些瞌睡,交代道:“让膳房熬些滋补的药粥,午后我们去朝宸宫一趟。”
话毕,她又睡了回去,温嬷嬷便按吩咐办事。
原本以为没什么大碍,用罢午膳到了朝宸宫中,谢明婳才发觉裴琏的风寒有加重倾向。
按高进的话,裴琏午膳前仍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直到眼下方回来休憩。
太医开的药方熬好送上来,殿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说是侍疾,谢明婳也做不了什么。只安坐在一旁,瞧着裴琏喝了苦药,顺手递了一枚蜜饯过去。
裴琏惯来不喜甜,却接过了谢明婳手中的果脯。
“朕无碍,回去歇着罢,莫过了病气。”他道。
谢明婳眉尖轻蹙,倒不是担忧裴琏的病情。只是平心而论,她的确不想裴琏在眼下出事。
北齐朝中看似平顺,实则暗流涌动,皇权更迭频仍。若是裴琏镇不住朝廷大局,新的权臣上位,对徐州、对谢家会多一分风险。
况且入宫以来裴琏待她尚可,至少从未在衣食用度上克扣过她。
“殿下可要用些膳食?”
她带来的粥还温热着,亲自盛了半碗出来。
裴琏用了些,谢明婳便功成身退。
趁着朝政的空隙,高进代内廷来请示今岁万寿节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