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余震记录还未统计出来,保守起见,苏希锦劝百姓不要待在屋里。
她让人去选了几处空旷开阔,无山无水的平地,准备将百姓牵移过去。
只百姓并不愿意,因此时距离地震发生已经一个多月,虽说仍有余震,但十分轻微,并无生命危险。
最重要的是房子早已倒塌,再塌也塌不到哪里去。有这时间,不如好好埋葬或伺候自己的亲人。
苏希锦得知原因,找了几个当地人了解余震信息,确定已经过了危险期,便开始组织大家重建。
“城里的药恐怕不够,通知女医馆大夫尽力抢救,两日后物资就会抵达。”
还是如登州时疫一般,她们各自组队,分片区管理。
“另外,搜救小组的人撤回一半,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有活口的情况几乎为零。如今让他们出去搜救,不如说是寻找尸体,帮助死者入土为安。
章知州点头哈腰,无论她说什么都让人去做。
“城中死者众多,各种病痛云集,再有那些四处逃窜的动物……”苏希锦拢起眉头,“只怕会引起时疫,咱们需小心些才是。”
这会儿得知朝廷派来的官员到了,州上各位大人都从外面赶了回来。一群年过半百的人,毕恭毕敬候在身旁,不敢吭声。
“一切水源烧开后才可使用,切记让大家毋要喝生水。另外本官来时曾见许多百姓随意掩埋尸体,此举极其容易引起时疫。你们且找个地方,同时埋葬。”
众人立刻道好,曾经她写的预防和治理时疫的手册,州府上下人手一本,不用说太多就能明白。
“陛下仁圣,给每户人家下发两千文铜钱,以备棺木。这笔钱若不出意外,两日后可以抵达。”
一群人两眼放光,什么都没有钱来得直接。有这钱在手,百姓情绪高涨,会更配合他们行事。当然,也少不了他们的油水才是。
事情一一交代下去,苏希锦还是不放心。她看着几位姗姗来迟的负责官员,心跟着沉了一沉。
这些人有的干干净净,有的满头大汗,有的脸上带笑,都不像是个会做事的。在场只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面容忧愁,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袍上沾满了泥土。
苏希锦问过他的名字,得知其叫柏溪川,是去年才从县里提拔上来的参军。
“柏参军与本官一道出去看看,诸位大人且各司其职。至于章知州,”苏希锦冷冷暼向他,眼中之寒叫人发颤,“赈灾不力,大搞形式主义,一问三不知,就先暂停了职位,留在家中深省。具体处罚,待本官禀明圣上自会明了。”
章知州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朝苏希锦跪下,“求大人放下官一马,下官日后必会改之,不会再犯。”
谁都知道苏大人掌握着朝廷援物,他原本是想让苏希锦看到金州惨状,多为金州捞一笔。除了这点私心,他自认为能做的都做了。
“大灾大难面前,你尚且如此算计,毫无怜悯之心,平日里还不知怎样尸位素餐。”苏希锦言语正直决绝,不肯退步,“本官心意已决,休要再说。”
章知州惨绿着脸,伏地谢恩,只不过腿脚不听使唤,心跟结冰一般,冷到了极点。
而苏希锦雷厉风行的做派,也让其他大人纷纷变色。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她点到自己。
目的达到,苏希锦招呼柏溪川,“柏大人,且随本官出去巡视一番。”
都说杀鸡儆猴,她是直接将猴子给杀了。则剩下的人谁都不敢再生敷衍之心。
此次发生地震的地方是整个陇右,作为赈灾大臣,整个陇右在她管理范围内。所以她不止得看管金州,还得让其他州认真行事。
处罚章知州,让其他州自行掂量。
一路上柏溪川紧紧跟在苏希锦身后,待出了门他上前一步,“方才听大人说要这些日子里地动的详情,可巧下官记录了,这就拿给大人看。”
好个可造之材,苏希锦心里为他点赞,抬眸仔细打量他。
只见他衣着朴素,身材匀称,不高不矮,一张脸虽生得普通,却给人一种纯厚老实之感。
“你如何想起记载这个东西?”
“回禀大人,下官想看看几次地动有没有规律,借此避免灾祸,便私下记载了下来。”柏溪川回。
“所以你发现什么规律没?”
柏溪川摇头,涩然道,“没有,只知道地动越来越轻,相隔时间也逐渐变长。最近几天已经极少有地动。”
“柏大人拨草瞻风,心细如发,时刻忧心百姓,是金州百姓的福气。”苏希锦含笑鼓励,“若大人坚持下去,自当成为一代贤臣。”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看顾百姓,询问他们家庭状况,有何难处等等。
朝廷派下来的官如此平易近人,百姓无一不感到受宠若惊,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