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缓拍打着她的背部,无声安慰,“好,一切等成亲后再做打算。”
苏希锦抿嘴,光风霁月、冷面疏离的第一公子韩韫玉,说起成亲来,倒是毫不羞涩。
韩韫玉低头看她,眉眼之间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方才吕翰林说我有黄霸之才,刑部高尚书突然变脸,这是为何?”她问。
她与刑部尚书毫无交集,无论年龄、性别,都威胁不到他升任。高大人陡然变色,让她不由得怀疑起来。
“草木皆兵罢了,”韩韫玉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尚书令空缺,我又调任吏部,尚书台只余一位水大人。而今京中有点能耐的,都等着上位,入主政事堂。”
入了政事堂,就算是丞相级别的人物。
“如此,”苏希锦莞尔失笑,“漫说我没有这个能耐,就是我有这个能耐,以我的年纪,对他也构不成威胁。”
“所以我说他草木皆兵,”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松开又捏紧,他沉沉说:“而且,谁说你没有?”
苏希锦:“……”
马车蓦然停下,马儿嘶鸣,他紧紧搂住她,问外面:“怎么回事?”
“回大人,”凌霄说,“韩少仆的马车失了控制,突然冲出来差点撞到咱们。”
“马儿发疯,冲撞到大人,还请大人恕罪。”那边,韩少仆早已下了马,拱手请罪。
韩韫玉目光清冷,毫不停留,“如此,走吧。”
亲生父子闹成如今这般陌生模样,任谁看了也要说一声遗憾。
马车里静悄悄的,微有些沉寂,苏希锦抱着他无声安慰。左手打开窗幔一角,悄悄望出去,忽然与韩少仆四目相对。
正好看见他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又敬又恨。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既无养育之恩,还纵容妾室谋害嫡子,韩少仆哪里来的脸恨?
韩府,送完未婚妻,韩韫玉径直走向外书房,“祖父可在?”
守门的小厮恭敬回:“在里面,大人请。”
“这几年来,这丫头一手字迹是半点没长进。”书房内,韩国栋身着一身蓝布衫,低头专研着那张纸。
见他进来,头也没抬。
韩韫玉站在他身边,闻声望去,确实是她的字。“比以前写得好。”
他说,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韩国栋略觉牙酸,就这笔画这力度,越来越潦草,哪里写得好了?
闭眼夸也不是这么个夸法。
“祖父,”手指抚摸着墨宝,他很是轻描淡写问,“我与吴王、赵王同年同月同日生,为何要改小一年?”
“空智那老头儿说你慧极必伤,不改生辰活不了。祖父还花三百两白银跟他买了一只鸡,砍了脑袋修坟上香,说是借命用。”
“嘿,你出生头一年,全家给你穿红裙子,那裙子至今都还保存在那里。”韩国栋说着忍不住奇怪,“你以前也曾知晓,为何今日突然又问起此事?”
韩韫玉垂眸,神色淡淡,“贤妃疯前曾言她害了自己的孩子,赵王不是她的孩子。”
“你从哪里知道的?”纵使老谋深算的韩国栋也忍不住变了色。
“师妹回京时,陶老坦言相告。”
“陶文烨?”他脸沉如水,“我这就写信问一问……你怀疑自己身世,莫不以为自己被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