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爬过六月,很快来到七月,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两人大婚之日。
因有第一次婚事的意外,林氏这次格外小心,卯足劲儿似的要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大舅母和苏希云也主动过来帮忙,她都一一接受。
或许是担心这边人手不够,韩家也派了几个干练的婆子过来。林氏初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最终拜倒在她们熟练精明,进退有度,有礼有节的为人处事上。
“韩家家大业大,显赫荣耀,端看这露出的一小角,咱们就比不上。”林氏心有担忧。
自家女儿自是万般好,然苏家根基浅也是事实。说是当官的,跟真正的大户人家比起来,就少了许多积蕴。
富三代那是真真正正的贵族之家,苏家生于微末,发迹八年,与之一比,如蚂蚁撼树。
说到底是自己跟丈夫没用,身上的一切都靠女儿得来,给不了她多少依靠。日后她要是被人欺负,连个帮衬得上的人都没有。
“咱们家是根基浅了点,却也不差,”大舅母深知小姑子心中顾虑,阿锦没嫁人,她担心婚事;婚事定后,她又担心女儿在夫家受欺负。
“屋里都是自己人,嫂子说句不该说的话。妹妹且仔细想想,韩家那样富贵到极点的人家,便是尚公主也毫无收益。他们与苏家联姻,哪里看重苏家家世?说到底是看上了阿锦这个人。”
“阿锦天资聪慧,品貌不俗,年纪轻轻就是状元。妹妹细想,古往今来,可曾有过女状元?翻遍所有史书,那都是没有的。更不惶入朝为官,那更是千古奇谈。除开这些,阿锦还曾救过陛下性命。”
救命之恩有多虚,林氏自然知晓,忧心不减。
大舅母拉着林氏的手,语重心长,就怕这个小姑子想不开,失了身份。
“妹妹莫要妄自菲薄,丟了阿锦颜面。韩大人与阿锦自小相识,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阿锦嫁过去,只有享福的,没有受气一说。妹妹且把心放进肚子里,莫要妄自菲薄,丟了气场。”
“就算妹妹再不安稳,也要信韩大人的为人吧?”
林氏将信将疑,心念转动,可不是这样?
韫玉对女儿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且不说,日后她是女儿的娘家,韩家的姻亲。露怯就是丟了双方颜面。
“晓得了晓得了。”她说,就是心里害怕。
大舅母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小姑子好福气。在家有父母疼,出嫁有丈夫疼,虽没有生儿子,女儿却比男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这辈子算是浸在蜜糖中了。
两人说着贴心话,就听外间韩府婆子来问主意,明明自己就能定下来的事,硬是要问得林氏意见。
那沉稳气度,进退得宜,比大富人家的主母还气派。
“各位嬷嬷且看着办,”林氏笑道,“对了,我家阿锦可要学点什么?”
几位婆子礼貌回,“苏大人乃朝廷命官,为陛下做事,咱们可不敢教什么。”
规律这些自然是没有的,让她个当官的学内宅那一套,实在是牛刀杀鸡。
眼见着那边都安排好了,林氏与大舅母相视而笑,心里都道韩家仁厚。
七月七日,皇后娘娘在宫里举办了乞巧宴,邀各位年轻男女参加。
这个日子选得很巧妙,乞巧佳节,单身男女互诉衷肠或秋波暗送的日子。娘娘在这时候举办宫宴,目的不言而喻。
仔细算算,皇室中适婚之人,只有刚及笄的五公主和去岁及冠的五皇子。
苏希锦猜测皇后娘娘此举,应该是为两位未婚皇室挑选成亲对象。
乞巧节那日,芙蓉苑里粉色芙蓉怒然绽放,花香扑鼻,灿烂夺目。吴王、楚王各携王妃赴宴,两位王妃,一位温婉贤淑,逢人三分笑。一位枯瘦如柴,凌厉倨傲,眉宇间带着刻薄之态。
苏希锦与韩韫玉相携同行,很难想象,三年不见吕子芙竟仿佛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