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六皇子急匆匆赶到,要随他们一同前往。
韩韫玉抱着她回头,“近日恰逢及时雨,殿下且在府中写一篇随记。待殿下写完,下官说不得也回来了。”
六皇子不敢不听,“谨遵夫子教诲。”
出了门,苏希锦躺厢中感叹,“做夫子真好,皇室都得听你的。”
当代儒学当道,尤其儒学大家裴老,更是提倡“尊师重儒”,若对师不敬,会受到百姓和士族谴责。
先帝登基时,凡遇不决之事,都请求老师指点。生前大力提拔自己老师,死后更是追封三代。
有先帝为表率,后来人不敢违也。
韩韫玉笑了笑,舆论传统是一回事,立场也是一回事。帝师在陛下为皇子时就绑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
一担被绑上去,则再下不来。
“来时宋世子,曾托我给你带了份礼物。”
“在哪里,你怎的没给我?”苏希锦转头问。
“忘了。”
苏希锦:“……”
祥福楼是惠州最大的酒楼,孤立于湖泊中,三面环水,景色雅致。进门一处由金丝楠木制成的巨大山水屏风,两边由匠人雕刻古朴花纹,台中央摆放着紫色雉鸡茶盏,无一处不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韩韫玉抱着苏希锦去时,潘本重等人早已坐好,眼巴巴看着两人到来。
“苏大人腿脚不便,是以来晚了些。”韩韫玉解释。
潘本重忙笑道,“苏大人因公负伤,却肯赏脸赴宴,是本官的荣幸。来,韩大人请上坐。”
口里说的韩韫玉,自然将苏希锦也带上了。
潘本重年过六旬,原以为此生无望京都,没想时来运转,惠州水灾,底下人监管得力,白白送他一个四品京官当。
多年夙愿一朝完成,而今走马上任,自然要巴结好上面的人。
所有人坐定后,他拍手示意,便有下人端着荷花豉油鸡、卤鸭、烤乳猪、清蒸豚鱼片等菜上场。
“上茶,”菜毕,潘本重又呼唤,“听闻韩大人不擅饮酒,特寻了本地凤凰水仙。虽比不得大人那里的茶精贵,却也有几分独特。”
韩韫玉颔首回应,自然先让人给苏希锦倒上。
林茂林眼里精光闪闪,此二人郎情妾意,感情甚笃。虽一时半会成不了亲,恐怕也是早晚的事,这次站队稳了。
剩下几位参军则如惊弓之鸟,坐立不安。蒋家转眼成为阶下囚,潘大人要迁走,他们这些与蒋家一丘之貉,沆瀣一气的人前途未知,生死不卜。
而范知州因封城一事,更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开怀畅饮,不知什么时候,包厢里悄无声息点起了香,闻之让人沉迷。
那烟极小,只有针头那般粗细,数根分散点燃,竟无人察觉。
“说来惭愧,乌衣教的当家人原是下官义兄。下官多年处于各州府,没注意他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犯下如此大错。是下官疏忽,”酒过三巡,潘本重执杯向韩韫玉致谢,“感谢大人宽宏大度,不计较下官失察之罪。”
否则凭他与乌衣教这份关系,哪儿能正常升迁?
韩韫玉泰然处之,“陛下赏罚分明,这是大人凭本事得的。”
众人纷纷夸陛下圣明,恭喜潘大人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