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锦坐在石凳上,听韩韫玉检查六皇子功课。
六皇子坐在她对面,规矩而乖巧,不敢有一丝错处。
“下官此次到得南方,雪灾四起,道路封堵,房屋破败,百姓缺衣少食。头天在屋里睡下,第二天可能就在雪堆里。”
他拿南方雪灾之事教导于他。六皇子如临其境,稚嫩的脸上挂满紧张和不解。
“夫子为何要将雪灾之事告知本宫?”六皇子问,他年纪小,便是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韩韫玉身姿挺拔,玉脸肃然,“殿下年轻,应当知道人间的艰难困苦。不然血气方刚时,易声色犬马,动土木、兴甲兵,求神祷祠。”
六皇子如醍醐灌顶,全明白了。
一课毕,苏希锦与韩韫玉并肩行走于宫围之中。
苏希锦道,“六皇子善良聪慧,悟性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她小模小样,口气却与大人一般成熟。
韩韫玉含笑而立,侧耳倾听,雪灾凶险,危险无时无刻不在。此次平安回京,竟觉恍如隔世。
“你有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他问。
其他?苏希锦转头,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描。
韩韫玉张开双臂,任她打量,只耳尖偷偷染上红晕。
苏希锦眯眼,“你好像长高了。”
以前她能到他肩膀,如今只能到胸口了。
看了半天就看出这点东西,韩韫玉神色无奈,“我托人带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你说冰块?”苏希锦挑眉。
不远千里送礼回京,就送了一块冰块。
他点头,“闲暇所刻,不知到你手里化掉没。”
“一路温度都在零下,怎会化掉?”苏希锦说,“方才听你讲南方雪灾,想来死伤惨重。空智老头儿真有两把刷子,说有灾害就有灾害。”
老头儿?韩韫玉嘴唇轻勾,若让大师听见,指不定一蹦三尺。
“还有五天。”他突然道。
“什么五天?”苏希锦疑惑。
他却不再言语。
一直到苏希锦回府,都没得到解答。
雪灾定,周武煦派人前去灵隐寺上香还愿。却被空智大师告知大灾并未消解。
周武煦听后,辗转不安,彻夜未眠。
庆丰九年二月二十五,一匹快马深夜敲响宫门,来人自马上跌落,不顾膝盖疼痛,高举呈折,“陛下,登州八百里加急。”
周武煦自梦中惊醒,冷汗连连。
登州瘟疫!
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苏希锦一身绯红官服,站在福宁殿内,听各位大臣商量对策。
然众人无计可施,自古以来瘟疫都是令人绝望之事。
它堪比死神,是历朝历代除了亡国之外,最可怕的事。
瘟疫一出,浮尸百里。
无人有办法,感染瘟疫之人甚至是疑是被感染人,都只能抬出去,听天由命。
尤其是前朝,皇帝下令直接封城,导致一城的人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