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哪儿能恶毒至此?所做不过为国家繁荣,百姓安定罢了。”苏希锦道,“前些日子下官前往户部,翻看了陈国两次人口统计数据。发现陈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由此深深担忧。”
周武煦微微诧异,怪道那日她问自己要户部数据,原来在这等着呢。
他倒要瞧瞧她又看出了什么。
“男女比例失调?”
苏希锦话音一落,便有人问。
“嗯,”她点了点头,双眉轻拢,忧心忡忡,“庆丰第二年统计显示陈国共有八百万户人家,一千九百多万口。下官按每户五人计算,陈国总计四千多万人。也就是说成年男子,占了快一半。”
“这不一半一半嘛,苏大人着什么急?”有武将问。
文官中不免有人鄙视,这个大老粗,平时不读书,现在跑这里丢人现眼。
“安大人,这一半单指成年男子,剩下一半则为妇女、适龄女子和男女童。”一文官道。
“莱大人所言甚是,”苏希锦点了点头,对周武煦道:“下官将陈国第一次统计数据,与第二次数据做对比,得出增幅,通过复杂计算,最后算出男女比例约为3:1。也就是说每三个男子只有一个能娶妻。”
“3对1,那相差也不大嘛,军中将士何其多,又有几个有媳妇的?”安大人又道。
这下不说别人,苏希锦都想翻白眼了,哪里来的棒槌!
“若成年男子占一半,剩下人中男童人数岂不等于妇女、适婚女子和女童的人数?那过上十年,这一半的男童上哪里娶妻?若再加上富人的三妻四妾,能与平民百姓婚配的女子又有多少?”
周武煦眼里的兴味渐消,忍不住认真思索起来。朝廷之中如韩国栋、余老这般为国为民的忠臣,俱面色凝重。
男多女少,造成的危害不言而喻。
就听苏希锦缓缓道,“男多女少,必然造成娶妻难。到时候那些娶不到妻子之人,难免铤而走险。或买卖妇女,或强抢民女,如此犯罪率增加,社会秩序混乱。长此以往,源头枯竭,必然危害江山社稷。”
从前她还以为有了双季稻和木薯,陈国人口会上升。如今看这趋势,难。即便升的,也是男子。
“苏大人休得危言耸听,这每户是五是六口人,还不是你说了算?”门下给事中涂大人道。
一切数据都是她的推论。
董御史则道:“而且这与那女户、和离有什么关系?如此女子出去不是更危险吗?”
所有人皆看向苏希锦,是啊,这又有何关系?合该把女子养在家中,不令她们出去。
“自然有关系,”苏希锦目光清澈,带着少有的犀利,“看问题得看根本,否则治标不治本。”
“臣看过许多地志、史书和地方官记载,说民间溺杀女婴成风。尤其是南方地区,一旦生了女儿就丢于河间溺死。这种说法与下官整理的各方数据一致。”
苏希锦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数据表,呈于陛下。
周武煦凝神接过,第一眼就是被别致的表格所吸引。之后才沉下心看数据,越看越心惊。
“既知是溺婴导致的女童减少,那便下令禁止溺婴罢了。”谢侍郎拱手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何至于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名堂。
苏希锦抿嘴,都说了从根本看问题,从根本看问题,都是读过书的人,他怎么就不听呢。
“你继续说,”龙案前,周武煦冲苏希锦点了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