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过后,石小诗和胤礽为此呆住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人叩门,两人才从失神里走了出来。
“二位主子,一切都还妥当么?”说话的是位公公,听上去已不是少年郎,应是在毓庆宫里颇有些地位的太监,“方才乾清宫梁谙达来传话,说万岁爷见天生异光,差奴才来问可有惊扰到二位主子了?”
好有眼力见的下人,她和胤礽刚才闹出这么大一番动静,外头那么些人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要不是万岁爷托人问话,只怕当他们新婚小夫妻在玩什么情趣吧?
石小诗觉得脸颊烫得慌,斜眼去看胤礽。大概是今夜太子爷的这副身子喝了不少酒,头昏昏沉沉的,头一次觉得对面美人儿的脸蛋比长在自己身上时还要秀丽动人。
“无事。”秀美的唇瓣一动,胤礽缓缓吐出一口气,女子原本甜美的声线经他一说变得清冷淡漠。
门外的人影动了下,却没离开。
“太子爷?”
石小诗忧虑地撇了撇嘴,看来这“忠心”的奴才一定要太子殿下亲自表态。
“呃,”她跟胤礽交换了一下眼色,男子声音低沉,泠泠淙淙,像月下的一掬沙,“我和太子妃无碍,你先退吧。”
“那,合卺之礼可要遣两个宫女进来帮忙?”
“不必,”胤礽眉头皱起,“退下吧。”
外面的太监顿了一下,躬身道了句“嗻”,这才却行着离开廊下。
石小诗慢慢地从床边滑下来,她察觉到身上有一样从前不属于她的部分,热烘烘的,只好尴尬地岔着两条腿站到膳桌边。
而仍坐在喜床上的太子仍是一脸淡定,明眸皓齿的容色没有任何改变,但僵硬的背脊和胸前更加明显的起伏还是暴露了他没那么冷静的内心。
新房里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许久过去,直到外头有宫人敲起了更,石小诗才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头很有存在感的滚动了一下。
“……镜子,”喜床上的太子木着一张脸,朝她伸出一只手,“拿来给我。”
“哦。”石小诗螃蟹似的往梳妆台上挪步,宛如人类刚刚驯服长腿般,在桌角上撞了一下,然后才一把抓住了摆在架子上的菱花镜。
大清业已有了玻璃器皿,加上毓庆宫里都是造价昂贵的好东西,手上的菱花镜十分通明,将她的面容——准确来说,是太子殿下的面容猛地映入她眼中。
面孔清癯,双眉疏秀、眼珠子极黑,眼褶儿虽然浅淡,但恰好配了副英挺的细窄鼻梁,整个人便显得贵气十足,所谓龙章凤姿,不过如此啊!
“怎么?”胤礽看她盯着镜子傻笑,觉得进洞房前所有的好心情被搅和得一干二净,“发生这样的事,你还很高兴?”
石小诗摇了摇头,将镜子递过去,胤礽没说话,只是细看了好一会儿。
要命。
他捏了下大腿,然后又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这张脸生得真好,美人在骨不在皮,肌理细腻骨肉匀,如果大婚前他知道太子妃这般好样貌,远远超出了他四肢俱全五官都在的娶妻标准,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他连一个苦笑都挤不出来。
“换回来,”胤礽放下镜子,抬眼望着还在适应新身高的石小诗,“我们必须得换回来。”
说干就干是胤礽的办事风格。他先低头看了看身上层层叠叠的吉服,大概是嫌弃闷热麻烦,为了方便行事,索性雷厉风行地脱了个利索,直到身上只剩下玉色的纱织中衣,才猛然住了手。
虽然不是从没见过女人的生瓜蛋子,但是隐现在中衣里那凹凸有致的身段着实叫他心脏漏跳半拍。胤礽半是掩饰地轻咳了一声,决定从现在到换回身体之前,不再往那隐秘而动人的部位多看一眼。
“你不热吗?”他看着穿得端端正正的石小诗,反问道。
“哦,我热。”石小诗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手忙脚乱地去解蟒袍上的盘扣。
皇太子的吉服十分繁复,除了端罩褂袍外,身上还带了好几串朝带朝珠,她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又怕弄坏了太子的东西,反倒放不开手脚,引得胤礽眯起了眼睛。
“我来吧。”他猛地站起身,示意由他来帮忙脱衣。然而就在这时,胤礽忽然感到眼前发黑,一股陌生的晕厥袭来,好像浑身的血液都由不得他作主。
“头好晕,”胤礽重新跌坐回床边,扶着脑袋,“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