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风的脱稿演讲完全称不上慷慨激昂,在克雷蒂安看来这算不上合格的战前演讲——非但不激励士气,反而还将问题拋给了每个人。
“什么是‘志愿’?那必须得是明确了后果和成果以后再自行做出的决定,这不是强制征兵。”
“好吧,夏,你总是做出些奇怪的事。”
当夜。
气候相当清凉,浑圆的皓月仿佛镶嵌在那繁星璀璨的夜幕上,月光洒布在原野上,如同盖了一层轻薄的白纱。
在塔拉韦拉上游六公里的地方,一条条橡皮艇悄无声息地横渡过了特茹河,数不清的人影晃晃悠悠地登上了河滩,周围只有靴子踩在泥沙上发出的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意军第二十六步兵师的一个营借着夜色的掩护,成功在未暴露的情况下渡过了特茹河,紧接着是第二个营。
意大利人可谓一反常态的大胆,他们计划在五〇旅与共和军第四十七旅防御地域的接合部渡过河,稍稍站稳脚跟以后便直接向109高地发动奇袭。
虽然理论上先向四十七旅进攻是更加稳妥和可行的,但意军参谋们认为那样会过早的暴露己方,致使五〇旅提高警惕。
可以说他们并未将共和军放在眼里,國际旅才是难对付的对手,而重中之重就是109高地——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占据那儿的一方无疑能够占据主动权。
安东尼奥少将自认为做足了准备,如果对109高地的奇袭失败,后续部队便会立刻坚守河滩阵地,并猛攻共和军四十七旅,争取将之击退,这样一来,五〇旅的右侧翼就会完全暴露。
他决心在这场大决战的序幕中崭露头角,让世界见证意军并不是恃强凌弱都会灰头土脸的三流军队。
此刻,北岸的炮兵阵地上,一溜儿山炮、榴弹炮都整齐的部署完毕,炮兵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在战斗打响以后实施火力急袭。
整队以后,一个营的四百余意军以一个排为尖兵单位,其余人则在后边形成了三个层次的梯队,摸黑向109高地阵缓缓靠近。
“那是什么?”
“好像是人?很多!”
两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法国人本来正在小声聊天,却察觉了逼近的大队人群。
当空皓月给予了不错的能见度,月光下,二人笃定这些家伙就是试图趁夜偷袭的敌军。
正当其中一人打算朝天鸣枪示警的时候……
陡然,一道闪光乍现,“轰”的爆炸声也从那边传来。
一名倒霉的意大利步兵踩到了一颗25型地雷,这是如今意军常用的地雷,压发引信,内装400g重的梯恩梯或硝化淀粉炸药。
不同于现代地雷追求“致残但不致死”,如今的反步兵地雷尚未改变杀伤思路,所以动辄就是几百克炸药,威力不容小觑。
这些地雷是被击溃的意军遗留下来的,众人将它们的保险复位,挖出来以后再重新埋设到了前沿阵地上。
残破的身躯被炸飞,连带着周围的好几人也遭了殃。
地雷的巨大爆炸声在夜晚传得非常远,方圆几公里都清晰可闻,从睡梦中惊醒的72营战士们立刻取枪进入阵地,而那些在岗的人则已经操纵迫击炮发射了照明弹。
“砰!砰!”
几声清脆的声响后,挂在小降落伞下的照明筒散发出耀眼的白光,明亮的光华刹那间将黑暗的大地照得通亮。
还没从遭遇地雷的惊诧中回过神来的意军士兵们在军官和士官们的厉声呵斥下低头,有些人因为下意识的直视照明弹而暂时性失明。
“爆破雷区!a连立即进攻!”
既然被发现了,那么奇袭一下子就转为了强攻。
意军很清楚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突击未能得手,那么就应该立刻撤退,以防被前后夹击。
拉着了引信的爆破筒被拋进了雷区,巨大的爆炸顺带着诱爆了附近的地雷,一时间轰隆轰隆的响声不绝于耳。
随即,百余意军迅速穿过了这一段狭窄的通路,然后展开为稀疏的进攻队形,沿着山坡向上冲去。
半山腰的几个火力点响了,枪口焰闪烁,六、七个意军士兵就如同被镰刀割断的麦子一样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