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陈半鲤却摇头笑道:“你哥哥知道你对他有这么大恨意吗?”
谢宝树有些浮肿的眼皮眯起,中间只留下一道细缝,却仍然掩不住其间含着的冰冷的愤怒。然而还不待他说什么,陈半鲤清清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而且。。。就算你如你想的那般了不起,为什么当了我二叔的走狗?”
“格拉”。
一声轻响。
那是谢宝树捏碎了手中的一个卷轴。随着卷轴的破碎,一道无形的气息悄然散开,笼罩了四人所处的这片空间。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让碎屑缓缓落到了地上。
“一刻钟内,没有人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声音失去了所有温度和感情,缓缓道。
“一刻钟后,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
计划中并没有这个环节,显然,这个卷轴是谢宝树的私有,而能封锁空间的物品,即使是谢家也很难掏出来,却被他用在这样一场看似必杀的局里,显然此时谢宝树对陈半鲤的恨意和杀意已经失控。
“我知道你在这里做了安排,但现在什么安排也没用了。”随着封锁结界完全笼罩住这片天地,谢宝树的神色恢复了平静,甚至有空对着陈半鲤笑了笑。
那笑里却没有任何温度,仿佛猎人面对陷阱中流血重伤的猎物。
陈半鲤仍然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但他的身躯后仰,使他的视角反而有一种俯瞰的意味。
谢宝树看着那双眼睛,先前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冷静险些瞬间破碎,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模做样?
他向前迈出一步。
他已经完全无法忍耐了,他要把面前那张淡然清冽的脸撕得粉碎,好好欣赏一下随后他会露出的惊恐以及哀求!
而随着他终于有所动作,他左右两人也抽出了配剑,陈半鲤也终于有了反应,但却并没有站起来,而是保持着那个盘腿的坐姿,有些懒懒地说道:“还不动手?”
他在对谁说话?
谢宝树虽然暴怒,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迅速扫视着周边,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就连动物都没有。
“噗”的一声闷响,是剑锋刺穿肉体的沉闷声响,一截并不明亮的剑尖从谢宝树的胸膛处透了出来!
谢宝树先是愣住,随后寒冷的感觉从刺入身体的剑锋上扩散开来,最后才是剧痛,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疑惑和不敢置信!
他艰难地回头,看见背后那名相识多年的同窗,他手中的剑维持着前刺的姿势,看着自己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宛如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为什么。。。”
“二爷能用钱收买你,楚家主就能用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别怪我,宝树,大家都有苦衷。”
那人看着谢宝树满是痛苦的狰狞神情,神色有了松动,最后却只说了这样一段话。
那柄看似普通的短剑上似乎涂抹了什么剧毒,惨白衰败的色彩迅速占据了谢宝树那张先前还不可一世的脸,然后归于沉寂。
“扑通”一声,谢宝树的身体倒在了地上,脸上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虽然为谢家子弟,却对那个有了芝兰玉树而忽视自己的世家没有任何感情,唯独这位相识足有七八年的同窗,他视为知己,很多私密事都曾对他说过。
却没想到,自己到最后都没真正看清过他。
原来自己一直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