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鲤一脚踹到慕容全月身上,两人跌跌撞撞地后退。陈半鲤没有去管小腹间那道恐怖的伤口,任由它汩汩向外流淌着鲜血。
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大概只有几个呼吸那样短,那道伤口便停止了流血,接着粉嫩的新肉生成,在伤口处覆盖上了略微泛白的新生皮肤。
哪怕让清月斋最擅长治疗的修真者此刻站在陈半鲤旁边,也不能让他拥有更快的恢复速度了,这样的自愈能力简直可以称之为逆天,就连慕容全月在看清陈半鲤的恢复速度后,饶是已经骂过很多次,却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这到底谁是魔族?”
但很显然,这样逆天的自愈是有代价的。伴随着伤口的急速愈合的是陈半鲤急剧苍白下来的脸色,在此之前他已经不知道自愈了多少次,这条手链似乎是从他身体内的每一处汲取力量,不只是真气,还有体力血气,此刻他的心脏剧烈地抽动着,阵阵心悸的感觉不断袭来,让得他皱起眉头。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自愈透着某种竭泽而渔的意味,就算你的伤能恢复,但这种恢复把你的体力全部耗空,你还有什么办法招架对面的进攻?
如潮水般涌来的虚弱感加重了陈半鲤的喘息。凌乱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一部分视野,此时他衣衫多处破碎,脸色苍白,加上半遮双眼的黑发,看上去甚至可以用可怜来形容了。
但慕容全月不会用可怜形容陈半鲤,先前两人的近身对抗中陈半鲤展现出了可以称之为冷酷的战斗意识,不只是对他,更是对自己。他根本不在乎那把短剑在自己身上留下多少伤口,除了当它袭向咽喉等致命处时才会出剑格挡,余下的只是以伤换伤,这样的交换极其惨烈,但又极其沉默,两者一综合便显得极度诡异。
是的,沉默。
陈半鲤沉默的出剑,沉默的格挡,沉默的以伤换伤,没有狠话,没有试图干扰心志的垃圾话,甚至没有表情,他只是沉默地感受着那把短剑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口,然后以相同的方式回馈回去。
这样的选择透着股商人般的市侩气,可当交易的筹码变成自己的身体时,这种市侩便完全演变为狠绝。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绝。隐族本就不擅长近身搏斗,可陈半鲤沉默的纠缠让得慕容全月根本无法拉开距离或者使用术法,只能无奈的甚至心寒的被拖着进行这冷酷的交换。
此时慕容全月看着对面的陈半鲤,对对方的判断变了很多,更是把那个好人的评语扔到了万里之外去。
对自己都能这么狠这么绝的人,对别人该能冷漠到何种程度?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是称不上好人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陈半鲤此刻显然已经化身勇者,而这种勇敢其实隐隐含着一种很是极端的自信,他有信心在这种必然要决生死的对抗中活到最后。
思绪转动了很多,现实才过去一瞬。不待慕容全月试图治疗自身,陈半鲤便倒提着沧溟剑沉默的冲了过来。他不用分光剑,就是那般直接奔跑,这般姿态却让慕容全月咬紧牙关,狠狠骂道。
“你这个变态!”
边骂边抬起短剑迎了上去,此时沧溟剑在空中一剑劈下,寻常一剑却突然煌煌有如大日,磅礴的金色气象仿佛神国降临,无穷的光明神圣绽放开来,一剑之下神鬼辟易无可阻挡!
慕容全月脸色大变,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青衣骤然泛起波纹,他竟是不顾透支再一次强行用出了云水!
无尽的光明仿佛海洋扑下,他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好像暴风雨中的小船,下一刻就要被吞没。处身其中的他脸色无比苍白,眼中甚至带上了惊惶之意,紧紧盯着面前神色已经仿佛将死的青衣少年,仿佛在看一个他所见过的最大的疯子!
玄教信奉光明,他们的核心剑法便是以光明为根基,模拟神在世间降下的无尽神圣意。玄教真剑一共五式,每一式都是高妙到极点,出尘到极点也是强大到极点的剑法。陈半鲤用的便是第二式,慕容全月认出了这一剑,但他知道,这一剑,一名定魂境界之人如果想用出来该付出何等代价!
燃烧真气,燃烧神魂,甚至是燃烧生命。此时远未到下一刻便要生死立见的境地,他却在此时就用出了这迹近自杀的一剑!
疯子!
疯子!
他死死盯着无尽光明中陈半鲤若隐若现的漠然脸庞,在心中疯狂的嘶吼呐喊。云水能将他于天地同化,可此刻天地都要被割裂开来!
他狠狠咬牙,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张符咒,那是族人为他准备的后路,撕碎便能离开这座城市。
他本不想如此狼狈地逃出去,可此刻陈半鲤无比漠然的神情和出剑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承认,即使双方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但他并没有立刻把命赌上的觉悟。
他死死盯着陈半鲤,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无尽光明已经渐渐侵入云水的波纹之中,他却已经懒得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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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你就把自己在这里烧成灰吧。”
下一刻手骤然用力,薄薄的符咒瞬间碎裂。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骤然消失。
什么都没有。
他抬起头,眼中终于透出不敢置信的荒谬感和恐惧。这张符咒是大祭司亲手制作的,那位祭司在魔族之中地位已然近神,他的话从未有过错误,为何会在此时出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