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黎宵偏偏就钻了牛角尖了。
之前都把话给放下了,他虽然并不自诩君子,却也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徒。
更何况……
更何况,若是真的按照对方所言的那般临阵退缩了,岂不是……更显得自己像是心里有鬼?
想到这里,黎宵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才不是——】
顿了一下转而又道:【本少爷稍微酝酿一下情绪,调整一下策略不行吗?】
这种鬼话也就能拿来糊弄糊弄黎宵自己,偏偏枇杷也没有出言反驳什么,似乎是默认了。
总是那眼底的神色,总让黎宵觉得,自己似乎是早就被对方看透了。
然后车厢里就再度陷入了沉默。
但并非完全的沉默。
因为还听见马车轮子一圈圈碾在地面的声响,夹杂着衣料窸窣摩挲的轻响……既有枇杷身上穿着的,也有黎宵自己的。
黎宵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旁个来照料穿衣的事宜。
从颜色款式到穿戴的方式……
黎宵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操过心。
一则因为他懒得去管。
二则,黎宵具备有一种天然的自信,或者说自负也不为过。有道是穿什么不是穿,但凡是件正经衣裳,套在他身上就没有不好看的。
所以……
这大概还是黎宵有记忆以来,头一回这么长时间地盯着同一件衣服——而且还是穿在别人身上的衣服,看得这么仔细。
将衣服上每一处纹路、每一个细小的褶皱,以及那些它们在车厢轻晃间或细微或剧烈的变化全都看在眼底。
尤其是当少年的微凉指尖触碰到衣服下方温热滑腻的皮肤时,感到对面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
从黎宵的角度看不到枇杷的面孔,只能看到对方小巧的耳垂之下,微微合拢的肩膀。
衣领子跟着变了形,拉扯着露出更多后颈的皮肤,粉了一片,还有些枇杷自己抓出来的痕迹,红艳艳的,隐约像是凝着血。
黎宵看了一眼,觉得扎眼,立刻移开了视线。
同时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怦怦直跳,口中也有些发干。
只是黎宵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晕血的,严重起来直接两眼一翻昏过去也是有的。
所以黎宵移开了目光,盯着衣领子旁边的一处暗纹出了神。
总觉得怪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