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被窗外的雨触动了情绪。
因为这片海上的雨,有爹爹留下的雨意。
可为什么,爹爹留下的雨意,那么悲伤…
“我刚一出生,爹爹就被贬谪到了下界,于是我整个童年,没有见过爹爹一眼;当爹爹回到北天,我已是两千岁的炼虚修士,已不懂得如何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投入到爹爹的怀抱…”
“爹爹从雨界回来后,就一直在闭关,一直在苦修。他说他要早日登上第二步的顶点,让当初小瞧他的人通通闭嘴。他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关心我,没有太多时间指点我修炼…偶尔的指点,也因为我太笨,无法从中领悟太多,故而修炼速度一直缓慢…”
“那时候的爹爹,对我的关心很少,但我却知道他的心里有我,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有人欺负了我,一怒闯上四溟宗总部,向堂堂通天古帝索要公道…”
“可自从爹爹去了一趟蛮荒回来,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关心宗门,不再关心门徒弟子,也不再关心我…他好似彻底活在了自己的世界,永远都在外出云游,永远都在不知所踪…而最终,他死在了蛮荒大劫当中…”
“自爹爹第一次从蛮荒归来开始,这片大海的雨水,便染上了一丝悲伤。我知道,爹爹不是故意对我不闻不问,爹爹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他的雨意,不会带着无法诉说的悲哀…”
“爹爹,你知道吗?没有了你,小九一个人想要支撑鬼雀宗,真的好难,好难…”
雀九娘自言自语着,好似在和窗外的风说话,好似在和海上的雨说话,又好似在和她那再也回不来的爹爹说话。
忽有一阵雨意,随着窗外的风,吹到雀九娘脸上,凉沁沁的。
“又起风了…”
雀九娘叹了口气,将窗子关上,转过身来。
然后吓了一跳!
她的背后居然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青年!
“前辈是何人!擅闯我鬼雀宗宗主大殿,所为何事!”雀九娘资质虽然不敏,但也不是笨蛋。对方既然能无视宗主殿的禁制直接闯入,起码也是舍空修为,非她可胜,也非如今失去雀神子的鬼雀宗可以得罪。
“你是叫小九么,不要怕,小九,我是你父亲的故人,今日前来,是来送一件东西,再取一件东西。”宁凡之前听此女自称是小九,便以为此女叫做小九,故而以此为称呼。
“我、我不叫小九…我叫…”雀九娘想要解释一番自己的姓名,不过又一想,对方若真的是父亲的故人,那也算是长辈了,长辈叫晚辈小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算了,前辈叫我小九也无妨的…前辈真的是家父的故人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雀九娘好奇道。
父亲性格孤僻、骄傲,很少结交朋友,当年从蛮荒归来,就更是不与任何人结交了。
所以宁凡自称是雀神子的故人,她真的很意外,但并不怀疑宁凡说谎。
如今的鬼雀宗,有什么价值让一个舍空之上的前辈违背道心说谎呢?
“我姓宁,你叫我宁前辈也无妨。”宁凡笑道。
“姓宁?果然没听说过…”
“很年多年我就得到过令尊的恩惠,不过真正和令尊第一次见面,是在之前的蛮荒大劫…你没听说过我,不奇怪。”
“什么?前辈和家父在蛮荒大劫时相遇过!”雀九娘内心一痛,眼眶红了。
她隐隐猜出,宁凡前来鬼雀宗,是要送何物了,大概是爹爹的遗物…
“前辈可是来送家父的遗物…”
“是,也不是…我是来送令尊骨灰的…”
“什么!骨灰!”
看着宁凡从储物袋中取出的骨灰盒,感受着骨灰盒中一般无二的父亲气息,雀九娘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她接过骨灰盒,内心悲痛而复杂。于情于理,雀神子死后能回故乡,是一种幸运,可雀九娘高兴不起来。即便爹爹命牌破碎,她也始终存了一丝侥幸心理,希望那时一种天道的误判,毕竟命牌误碎的事情在修真界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可当真看到骨灰的时候,雀九娘知道,她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了。
爹爹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宁前辈,你的大恩,晚辈永世不忘!对了,宁前辈刚刚还说,想要从我鬼雀宗内取走一件东西?前辈于晚辈有大恩,这鬼雀宗的东西,前辈但凡看上了什么,尽管取走便是,晚辈绝无二话。”雀九娘擦了擦泪,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