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手机就响了。
方译桓再深的困意也悉数消散,迅速接听:“你好。方译桓。”
“方总,我是谷少平。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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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译桓一把扯掉手上的吊针,换衣服,穿鞋。
来不及给助理打电话备车,奔出医院就叫出租。
他甚至比救护车来的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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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下的雪随着白天的升温,化在土里,落成了泥。方译桓走得轻一脚重一脚,太阳穴突突直跳,膝盖也酸胀不已。谷少平和几个民警站在坑旁边帮忙拉绳索,几个民警跳下了坑,在往沈向晚身上系救护带。
方译桓想跳下去跟着一起救人,却连站都站不稳,根本不能坚持,只是皱着眉头问谷少平:“她怎么样?”
谷少平摇头:“这么深的坑,这么冷的天,昏迷着,还受了伤。情况不会太乐观。”
他的心如坠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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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她才被救上来。
沈向晚的额头上好大一块伤口,已经结了痂,衣服上也都是污渍和血渍,肩膀、胳膊、膝盖好几处都被砖头砸伤,虽然血已经凝固,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昨晚上下了雪,化的雪水将她的外衣全部浸湿了,一定很冷。
方译桓立刻将外套脱了,裹住她,她依然没有知觉。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的眼眶又酸又疼。
六年前的场景,仿佛又在上演。
那时候的痛不欲生,只怕他的坚持,让周围人做出无可挽回的选择,可最终,还是发生了最让人绝望的结果。
而现在,还是他,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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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终于来了。
方译桓坐在侧边凳上,始终紧紧握着沈向晚的手,薄唇和下颔抵着她的手背,他头埋得很低,微弱的光线里,侧边的线条锋锐而柔和,始终一言不发。
医院门口已经站了一排医生,救护车门一打开,就全部涌了上来,快速拉着担架车往前奔,其中一个女医生一边跑,一面撑开了沈向晚的眼眶,手电一照,立刻做出决断:“外物打击致脑外伤,不排除有硬膜下血肿。瞳孔有放大症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先进行高压氧,手术准备……”
看着一脸焦急的方译桓,迅速拉上了隔断帘,“请家属在外等待。”
“哗——”
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
后退了几步,坐在走廊的板凳上。
有人递过来一瓶水:“休息一下吧。”
他转头一看,居然是谷少平,“没想到谷老会关心我。”
以为他巴不得他死。
谷少平笑了两声:“方总啊,俗话说得好:挨打要立正,犯错要承认。一码归一码。当年的帐,我昨儿也给你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