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晚一向低调,从恋爱到分手,除了几个极为要好的朋友和同事知道外,她基本上没说过。何况这才刚分手几天,他就了解到了二人已经分手,可见他的爪牙伸得有多长,也可见他调查得多细致全面。
他漫不经心地拨着方向盘,声音平静无波:“你做了江莲青的律师,就应当预想到,会成为我的调查对象。”
沈向晚嗤了一声,差点又开启了嘴炮。但转念一想不对,方译桓一句话就将重点转移了,她也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她想知道,方译桓怎么会跟蔡闵程有关联。
他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没等她问,他的面上就浮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我要是说,我打算逼死蔡氏。他没办法了来求我,你信吗?”
沈向晚看他故弄玄虚的样子,不由皱眉,“我不信。”
一方面,她不相信蔡闵程的企业那么不堪一击。蔡氏怎么说也是几十年的餐饮连锁企业了,逼死会那么容易?
另一方面……她不由在心里翻了几百个白眼。方译桓有病吧,才会见谁都咬?谁不知道在生意场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共赢的机会。蔡闵程招他惹他了?他要这么大费周折的逼死蔡氏?
她顿了顿,“虽然和蔡闵程分手了,但蔡氏的经营状况我还是了解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有三分钉呢。几十年的跨国公司了,还不至于被你三两句话就逼死了。”
他满意地瞧着她笃定的样子,嘴角轻微扬起。
却还是由衷地感叹:“沈律师,你作为前任,真是不怎么合格。”
沈向晚闭眼靠在椅背上,不想接他的话。
对啊,当年作为蔡闵程的现任,她都不怎么合格。现在成了前任了,又怎么可能合格?
但关他什么事。
到了二医院,沈向晚开门下车,方译桓继续安然稳坐,根本不打算下车。
她看他一眼,“那是你老婆,你不上去?”
他不屑:“我上去做什么?”
“那是你老婆!”
他漠然,“所以?”
沈向晚愤愤甩上车门,“方译桓,太薄情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方译桓眼皮一抬,看着后视镜中沈向晚离去的背影。
好下场?
他这种人,什么时候期望过好下场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皱眉,手在拒接键上停留了些许。
最终还是接了。
那边的声音凄厉至极,却透着深深的绝望:“方总,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不能这样赶尽杀绝!”
方译桓没有说话。
蔡闵程似乎冷得打了个寒噤,沉默了许久,也迟迟等不来方译桓一声回应,只能继续道,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哀凉:“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我已经跟向晚分手了……我真的跟她分手了,而且她也不会再对我有任何想法了……求你,能不能放过我?这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基业……最后的基业啊……求你,给蔡氏一条生路……”
方译桓揉了揉眉心,依旧没有回答他。
蔡闵程几乎要哭出来,“求你……”
方译桓修长的食指一抬,立刻按下了挂机键。
这六年,每每午夜梦回,脑海里都是那张和沈向晚一模一样的脸,却是脸色惨白,眼眶鲜红。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自家的院门口,攥着他的胳膊,满手满身都是血,凄厉地质问着他: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这么狠!
她尖利的指尖戳着他的皮肤,连带着他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即使在梦中,感知也尤其清晰。
醒来,满头满身的汗。
他连自己都不放过。
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