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冬冬送完沐橙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沈向晚让护工看了一会儿,自己带着方冬冬去了二楼的医院餐厅,随便点了些菜,和方冬冬一起吃过了晚饭,便叫方冬冬回去了。
方冬冬说什么也不走:“奶奶还没醒过来,我要等她醒过来。”
沈向晚拗不过他,也就没再提这茬。
十一点半的时候,沈向晚实在担心,要冬冬回家。冬冬还是不走,沈向晚坚持,方冬冬却突然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你这么想让我离开?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这一句话问出来,沈向晚先是莫名其妙了一下。
再转念一想,恐怕方冬冬对自己还是有敌意的。
就算自己在这边陪床,在这边尽心尽力。
但那么多年的积怨,一时半会就消除也不太现实。
也就笑了笑,“你要留下,就留下吧。只是明天要上课,这边离你的学校有点远。我想你明天早晨会不方便。”
方冬冬的眼光并没有离开病床上的吴莎莉:“现在特殊情况,大不了我明天早起。”
沈向晚不再勉强。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做,积怨总要一点一点消除。
一口可吃不成大胖子。
护工自己带了简易的行军床,支在了两张床走道里。沈向晚把邻床让给了方冬冬,自己倒没地方睡了。
她躺在沙发上听了一会儿歌,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睡过去了。
吴莎莉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夜两点,沈向晚蜷缩在单人沙发上,脑袋枕着沙发的靠背,突然听到轮床咯吱咯吱在响,也就张开了眼。看见吴莎莉转头看着床头柜,大概是要喝水。
她连忙从沙发上跳下来,开门就去找大夫。
轮值的大夫风尘仆仆地过来,问吴莎莉,“头晕吗?”
吴莎莉摇了摇头。
大夫又问:“能听见我说话吗?”
吴莎莉点了点头。
大夫伸出一个指头,“这是几?”
吴莎莉张了张口,没有声音。
大夫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莎莉依旧是张了张口,没有声音。
大夫严肃地说:“发出声音来。”
吴莎莉啊啊了两声,但明显不是正常人所能发出的那种声音。
沈向晚的心,一下落了下去。
旁边睡着的方冬冬和护工也醒了,询问着大夫和沈向晚:“怎么回事?”
沈向晚也焦急地看着大夫。
大夫看了沈向晚一眼,指了指门外。
沈向晚跟出去,大夫对她说:“中风发现得不算晚。血栓也是取出来了,但是你看,依然有后遗症。我见过的病例有偏瘫、口眼歪斜、头晕头疼等,但您的这位亲人应该是留下了失语症。”
沈向晚叹了一口气,“能好吗?多久能好呢?”
大夫说:“这个我说不准。有的恢复得快些,大约一二两个星期到一两个月。有的恢复得慢些,要一两年,甚至一直到寿终。您亲戚的这个情况,还需要再多一些的材料辅助,才能判断。明天一早再去做检查吧。”
沈向晚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您。”
回到病房,沈向晚将大夫说的话,向方冬冬转述了下。看方冬冬神色凝重,安慰性地笑了笑:“大夫说,醒过来就是个好现象,暂时说话还有点困难。但慢慢会调理好的,明天早晨我会带吴阿姨去检查。”
方冬冬很轻地笑了下,没再说话。
而是又拉上辈子,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