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说,“是外伤后遗症。七年前的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造成致命伤,好在随后的动脉破裂修补手术很成功,才能支撑这么多年。这在医学界已经是奇迹了。如今旧伤复发,恐怕凶多吉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完全没救了吗?”
“也不是……但……”李翔宇欲言又止,“但基本上等于没救了。”
她不放弃一丝希望,“但!您说了一个但!那就是说还是有办法的,是吗?”
“办法是有的,但太难了。原位或者异位心脏移植。”李翔宇叹了一口气,翻了翻手里方译桓的病历本,“一是供体难,从得知信息开始,到配型成功,需要一系列指数相对应。他等了七年都没等到,怎么可能在最后的时候等到?二是时间紧。方总现在的情况太糟糕,如果一直这样,他等不到一个月。”
她目瞪口呆:“一个月?”
“是的。前段时间若是入院治疗,卧床休息,他或许还能多撑个半年。但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本就病重,还中英两国来回跑,伦敦晋城到处奔波!就是个健康的人也受不住,何况他还是个病人!按理说,都已经到了晚期,身体的求救信号就是重度止痛药也压不住!他居然还能正常工作……“李翔宇顿了顿,说,”这也很是奇迹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方译桓锁在柜子里满满的止痛药。
原来……他真的是病重了。
原来……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她给予他的是这样残忍的惊喜。
情绪汹涌间,她已经不能站稳,可这么多年的律师生涯让她头脑还清楚。她听见自己问:“那么,我能做什么?我想为他再做点事情。”
“什么都不用做了。想必方总心里也清楚,他自己的情况。他也不是个看不透的人,你就好好听他的话,别让他情绪有起伏就好。至于其他的……“
李翔宇继续道,“我希望你做好最坏的准备。”
最坏的准备。
沈向晚重复着这五个字,心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再也不见天日。
……
术后的六个小时内,需要静卧,不能下床。
他终于睡去。
沈向晚回了一趟方宅,做了可口的汤饭,不敢放辣椒,那汤饭看起来太过清淡。尝了尝,味道还可以。
抱着保温桶,推开门,却并没见方译桓。
电视和空调都是开着的,只有病床空空如也。她问值班护士,值班护士惊讶了一下,“他不可能出去的,是不是在洗手间里?”
他所在的是VIP病房,与宾馆一样的格局,洗手间就在病房里。
她试着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并不在。
这时候是晚上十点半,他今天做了手术,不可能走远的。抱着保温桶,在走廊里找了两圈,还是没看见他。
她有点儿着急,拿出手机翻到了方译桓的号码页,迟疑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手机在桌上响起来。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号码,他并没有存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