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穿着塘马的装束,倒也没有巡逻的士卒阻拦,让他很快就来到了存放战马的地方。
马棚此刻因为只有塘马使用,显得格外冷清,只有一个文书与几名士卒在,雾霭说明来意后,文书立刻让一名士卒带着雾霭去到马棚领马。
雾霭在跟随那名南陈军士卒走进马棚后,四下看了一下,便突然发难,捂住那名士卒的嘴,横刀迅速从他的肋下斜着插进了那名士卒的身体,随后雾霭又连捅几刀,直到那名士卒不再动弹,才将他拖进马棚之中。
就在雾霭忙于将那名士卒的尸体藏在稻草之中时,他的余光瞥见那个文书所在的地方,几名南陈军的密探正在与文书攀谈。
害怕自己暴露的雾霭只是打着火石,其中一名密探就走了过来。
那名密探打着火把,只是将之抬起照亮雾霭的脸,四目相对,两人当即便愣住了。
雾霭发现面前这人就是前几日施粥时的那个年轻密探,那个年轻密探自然也认出了这个前几日的民夫。
雾霭见到只有他一人在马棚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横刀上挑,直奔那名密探腋下。
那年轻密探急忙扔掉火把反击,但是终究慢了一步,被横刀砍断了手臂。年轻密探惨叫起来,声音迅速吸引了正在问话的那几名密探和他们面前的马棚文书与士卒。
见到行踪已经暴露,雾霭心中着急,手上横刀却依旧不乱,他快速割断面前那名年轻密探的喉咙,从杂物袋中掏出火石,点燃了扑在马棚中的稻草。
熊熊燃烧的大火迅速惊动了原本安静的战马,上千匹战马在火焰中嘶鸣,此时闻声来到马棚前的一众南陈军士卒密探见到火势愈演愈烈,还未有所反应,大火便迅速烧塌了一排拴着战马的桩子。
战马早就被火炙烤的疼痛异常,见到没了羁绊,立刻撒开四蹄不管不顾地向外狂奔。
不多时,密集的马群就把想要灭火的那几名密探以及文书士卒给踩成了肉泥。
被惊吓的战马虽然跑开,但是有很多战马的缰绳还拖拽着一些没有烧尽,依旧燃烧的木块与其他燃火物。
因此当战马跑进大营中时,火势也跟着马群在营中四散开来。
雾霭伏于马背之上,跟在马群后方快速奔跑,看到大营中因为战马逃散,火势渐起后,便迅速勒住战马,抄起一根燃烧的木棍,一边跑向营前的石炮阵地,一边大喊“马棚走水,战马逃散!”
此时营中的情况已经被许多将校发现,他们一边派人通知主将,一边带着附近的士卒前去灭火,马棚相近的营中已然乱做一团。
营外刚刚驻马观看战况的司马义很快便得知了营内走水,战马逃散的情况。
久经战阵的司马义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极容易引起营啸,因此也顾不得细细思索,将身旁的亲兵连忙派向营内,遏制乱象,又下令所有逃散战马一律格杀,避免引起更大混乱。
军令刚刚下达,司马义就见到一名塘马举着一根着火的木棍一边高喊一边向着自己旁边的石炮阵地跑去,他本来并不在意,可是当他听清那名塘马喊得是什么之后,瞳孔猛地一缩,连忙下令身旁的亲兵将那名塘马抓住。
亲兵得令立即拨马冲去,却见那名塘马竟然径直撞开几名躲避不及的士卒工匠,将手中那根燃烧的木棍扔向了石炮阵地后方大量堆积的火油罐。
为了防止火油罐失火,堆积的位置本来应该有一圈洒了水与泥沙的稻草,可是因为夜间攻击,洒了水和泥沙的稻草在视野不好的情况下极易滑倒,因此就没有铺设,又因为周边还有大量刚刚从前方撤下的伤卒等待向后方运送,大车与干稻草反而多些。
当燃烧的木棍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到油罐上并迅速引燃时,无论是前来抓捕那名塘马的司马义亲兵,还是正在石炮阵地忙碌的工匠士卒,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跑。
很快,原本如同小山一般堆积的火油罐便猛地炸开,飞溅的火星迅速点燃了方圆数十步内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司马义看着石炮阵地那突然闪耀的光芒,心脏也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虽然面色不变,但是声音已经带着些起伏。
“去!派人迅速控制火势,再派出骑兵,抓住那名塘马!再让裴慎速来见我!”
司马义下达军令时,一旁的一名军主也连忙问道:“主帅,石炮阵地遇袭,大营走水,是不是停止攻击?”
司马义猛地转头看向他,冷冷地说道:“继续攻击!”
那名发问的军主见主帅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也不敢再问,只是连连称是。
正在那名军主准备转身继续下令进攻时,司马义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东门停止攻击,后撤五里,留下士卒控制火势,不要让大火蔓延到其他四营。”
说罢,司马义便心有不甘地看了卫州城一眼,匆匆离去。
雾霭扔下那根木棍后,便加速绕道向西跑去,那里是他和报春预备的接头点,他的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南陈军骑兵。
雾霭胯下战马身材矮小,远没有自己寻常骑过的北地战马雄壮,速度不快,只是因为耐力好一些,因此才没有被身后的南陈军骑兵追上。
但是看着距离在一点点拉近,雾霭也清楚身后的南陈军骑兵战马要比自己的好上不少,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又跑出几里后,雾霭回头看向与自己相距不过百步的南陈军骑兵,心中只觉自己必死,竟然反身抽刀,迎了上去。
双方距离飞速拉近,就在将要错马而过时,一阵箭雨突然飞来,精准地射中了雾霭面前已经看得面庞的南陈军骑兵。
被突如其来的箭雨打懵的南陈军骑兵赶忙勒住战马,重新整队,雾霭则再度调转马头向西跑去。
等到剩下的南陈军骑兵堪堪稳住时,一支骑兵突然从斜刺里杀出,他们胯下高大的战马与手中不断射出的箭矢让剩余的几十名南陈军骑兵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