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之方大人,老朱可有交代你什么?”
方敬之傻眼了,这特娘的刚想着不露痕迹地抱大腿,配合这位爷,哪知这位爷不按套路出牌啊!
陛下这密旨岂不成了笑话?
其实他哪里知晓,陆长生不过是在诈唬。
陆长生料定这么大动静不可能瞒过锦衣卫,说不定老朱见他一路安排物资过来,怕他玩造反,在这里布置了埋伏圈等着他跳,所以先来县衙踩踩点。
“嘿嘿,果然陆小友聪慧绝顶…”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说吧!”
陆长生打断,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咯噔。
“陛下让方某配合小友行事,令不着痕迹为宜,却不想小友竟是猜到了陛下的意志。”
陆长生见这县令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暗松一口气,毕竟他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真翻脸,自己也只剩下为他们报仇这条路了。
“物资到了多少?”
“并不清楚小友到底安排了多少来,已是收了两方,其一是曲阜的各类物资作价25万余,其二则是日照过来的庞大物资,作价约莫80余万两。”
“本县的人口、田地事宜想来你是清楚的,说说看,尤其是本地百姓的生计。”
“这说来话长,小友可要方某安排下人送些茶水点心来?”
“不必了,事关日后民生大计,陆某听到天明也无妨。”
方敬之回到位置坐下,笑的牵强,
这长生门也好,陆长生也罢,做出的一应事情,分明是江湖莽夫之举,怎地就入了陛下法眼?
更关键是陆长生好像根本不吃官面上的这一套,直来直去,叫他很是被动。
“呵呵,小友说笑了。”
“我文登如今在册7200余户约计4万余人,山林、耕地、湖泊约计80余万亩,其中上田8万余亩尽归王、张、李三大家族之手,中、下田合计28万亩,三大家占了一半。”
陆长生皱眉,
“也就是说4万百姓种了14万亩地,每人仅3亩地出头?”
方敬之心里发笑,还真是个门外汉,但面上不显,耐心解释道,
“小友有所不知,三大家族那么多地,总是要人去耕种的,所以万余人是他们的佃农;另外除了三大家族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小地主,一户拥有数百、数千亩不等。”
“嘶~”
陆长生牙疼,自己居然忘记了中小地主这等存在!
这些家伙每个村子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主,专门养佃农种地;反而是世家大族,圈地只是他们的财路之一,大大小小商业都有他们的影子。
这才是福伯有钱也买不着废地的原因,一来人家不差那点钱,二来这世道卖地就是败家行为,三来这些家伙们把持着海岸线,无非是为一个走私去高丽隐蔽和便利罢了。
“与高丽人的走私活动,陆某且不去盘根问底,只问问方大人,本地渔业如何?”
方敬之心里突然起了重视之心,对面这位可不是个只会杀人的主,心中好奇道,
“小友既知走私,又有当今陛下助力,为何不能管上一管?”
“方大人果然是忠于朝廷的好县令,不过朝廷开海应该快了,这会儿说走不走私毫无意义;从大局来看,高丽迟早是大明行省,即便他们现在能占些交易上的便宜,也不过左手倒右手的事。所以,方大人还是说说渔业吧!”
方敬之心中震惊,这些见解他一个县令都闻所未闻,此子如何能举重若轻,侃侃而谈?
“咳咳,渔业实则是个笑话,富裕之家哪有靠打渔过日子,也就是穷的无可奈何的百姓,才会冒着丢命的风险出海碰碰运气,每年死在海里的没有1000也有800,唉!”
陆长生微微点头,这与他了解的历史吻合,渔民那点小木船,走在大河里,水流急些都可能翻沉,又何况是大海?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对大海有畏惧,即便是海上短途走私贸易,10条船至少沉3条,不过高额的利润足可以弥补那些损失罢了,至于死去的那些船员,呵,他们又不值钱。
这就好理解,为何福建等沿海地区,天灾年间大量百姓饿死,都没办法从海里弄出取之不竭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