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贴心入微的举动,这些温暖人心的言语,对于一个年仅十四岁,自幼便自我封闭的少女来说,无疑是轻轻拨动了其深藏于心底的那一根敏感而纤细的心弦。
她并不知晓心中那根弦的颤动究竟意味着什麽。
但她依旧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内心那细微的变化,她明白那是开心,可除了开心之外,还有一种难过的情绪悄然浮现。
开心的是,第一次有人坚定地认为,她与姐姐并非同一个人。
难过的是,这个人是姐姐的夫君。
而她,也永远只是与姐姐容貌相似罢了,并非真正的姐姐。
第五倾寒不禁又把身子往温暖的被窝里缩了缩,不知不觉间,少女终究是带着满心的思绪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她梦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姐姐,与沈书仇一起步入了那充满喜庆与期待的洞房花烛夜。
她身着艳红的嫁衣,轻轻端坐在床边,双手交叠置于腿上,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透过红盖头的朦胧视线,她看到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烛光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房间里布置得精致而温馨,大红的绸缎挂满四壁,地上铺满了象徵着吉祥如意的花瓣。
她静静等着沈书仇掀开她的红盖头,心跳如鼓,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每一秒的等待都仿佛漫长如年,她想像着沈书仇的面容,想像着他揭开红盖头时那温柔深情的眼神。
那红盖头如同神秘的帷幕,即将揭开一段全新的人生篇章。
然而,画面忽然一转。
掀开她红盖头的那个人不是沈书仇,而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那是她的姐姐,姐姐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毫不留情地指责她抢走了沈书仇。
她惊慌失措,拼命地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好似被施了禁言咒,怎麽也发不出声音。
突然,她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颗心还在「砰砰」狂跳。
她的嘴巴更是不由轻轻嘟囔了一句:「如果。。。。。。我是姐姐。。。。。。就好了。」
这细微的声音,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梦话,还是心底最真切的想法。
但紧接着,第五倾寒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她着实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说出这种话,又怎会做这种梦。
此刻的她周身大汗淋漓,少女独特的幽香充斥在整个被窝内。
她轻轻的把一颗小脑袋小心翼翼地钻出被窝的一角,瞬间冰冷的气息拂面而来,暂时驱散了少女的燥热与悸动。
那寒意让她微微颤抖,可内心的纷乱却依旧难以平息,脑海中不断闪过梦中的情景,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就这样,被窝内娇小的少女,与寒冷天地间白衣女子各怀着心绪一直度过这个夜晚。
天刚蒙蒙亮,第五倾寒便起身,一夜未眠让她的双眼略显浮肿,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思绪还沉浸在那混乱的梦境中。
之后的几日,第五倾寒依旧执拗地把自己深锁在房间里,一心只想避开沈书仇。
每当她从窗内瞥见他的身影,那如梦魇般的场景便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瞬间令她面红耳赤,内心更是慌乱不堪。
不仅是她,就连沈雪见也神出鬼没。这段时日,沈雪见频繁离开沈府,至于她的去向,除了她本人,无人知晓。
反观第五书双,在沈府中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
她不仅深得王岚的欢心,就连起初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沈周成,也在一次次的用膳过程中,对第五书双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而后,沈周成更是主动为二人敲定了成亲的良辰吉日——二两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届时,第五书双正值十六芳华。
当第五书双将这个喜讯告知第五倾寒时,她缄默不语,只是低垂着脑袋,像一株在风中瑟缩的小花。
第五书双自然未察觉妹妹的异常,在她的记忆中,妹妹向来都是这般模样。
时光又匆匆过去了一两个月,冰冷的寒天终于迎来了开春。
落雪开始融化,水浸透入大地,唤醒了春日。
那丝丝缕缕的雪水,宛如大地复苏的使者,带着消融的寒意,滋养着沉睡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