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又撞了过去,束魂链和哭丧棒都用上了,仍是撞不开这金光结界。白鞘在里头无奈地看着他,叹着气说:“白大人不会连生死都看不透吧?”
白无常怒吼出声:“你会魂飞魄散的!再也没有来世了!”
白鞘低头画符:“百年前那位前辈就是以魂魄设印,才封了这万鬼窟百年,我又有何惧?”她抬头看了眼捶打光柱的白无常,笑了笑:“百年之后,仍会有我辈如斯,皆为道心。”
最后一道符成,她心口血已流尽。
白无常千年为鬼,早已不知痛为何物,却在这一刻喉咙腥甜,跪到在地。白鞘笑叹着喊他:“白大人。”就像初次喊他那样,笑盈盈的:“以后劳烦你多多照拂我白家后人啊。”
白无常说:“我不答应!”
白鞘叹了声气:“看在大家都姓白的份上嘛。”
白无常只觉眼眶酸得快要流下泪来。可他是鬼差,生来没有眼泪,只更着声音说:“我原名姓谢,不姓白。”
白鞘“哎呀”了一声,像是懊恼,又像是故意逗他。
她沾血画符的手指顿了一下,低头去看裂纹渐渐消失的石碑,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来:“符成了。”她抬头看向天空,感叹似的:“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白无常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月。封印已成,金光散尽,月光清辉洒落人间,再低头时,白鞘已在这清辉月色中消失殆尽。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可惜再不能同你一起饮酒赏月了。
后记:
地府都在传,白大人不知又从哪里淘到了什么天灵地宝养在黄泉边上,一日浇三次水,施五次肥,松十回土,简直宝贝得要命。
大家都盼啊望啊,想要一睹这宝贝的尊容。
然而一百年过去,两百年过去,三百年过去,这宝贝还是跟刚被种下去一样,连个芽芽都没发。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记这件事了。只是经常还是能看见白大人蹲在不发芽的种子跟前自言自语,也算是地府一大奇观了。
近日妖道樊来净逃出阴司祸乱人间,可把地府和阳间两方人马给忙坏了。好在最后在天师白家传人的带领下一举降服了樊来净,最后论功的论功,该罚的受罚,在阴司当了个小文官的白家大长老还因此晋升了两个官阶呢,可把其他鬼差羡慕坏了。
白无常拎了个小水壶,一边浇水一边笑眯眯说:“你看看,我早说过她同你像,不仅长得像,能力也一样强,不过这小女娃怕鬼,每次还装着不让我看出来。哎,毕竟是你的后人,我也不好嘲笑她,只能假装没看出来了。”
黑无常阴森森从后而路过:“捡了块碎魂回来还真当种子种着,真以为她能发芽啊?”
白无常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浇水:“浇着呗,万一呢。”
毕竟是他花了些代价才从万鬼窟里抢出来的,虽然只有一块残魂,总归是个念头,比什么都没强。
黑无常嗤了一声,鄙视的走掉了。
白无常浇完一壶水,又同不发芽的小种子说了会儿知心话,拍拍膝盖正要起身离开。那百年不曾变动的地而突然微微一抖,冒出一片嫩绿的叶子来。
白无常愣了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出奇得平静。大概是期望太久了,已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画而,真的见到这一幕,也可以冷静地伸出手,轻轻碰一碰那柔软的叶子了。
他从未牵过白鞘的手。
但是他想,那大概就是这样的触感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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