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啊,这舒高义是与闳城另一户高门之子起了口角,少年人嘛,血气方刚,那另一户的纨绔离了府,奴仆众多,更是豢养了不少城中闲汉,舒高义受了辱,家中又无太多家丁,这才取了其父印章强行取了不少军器,险些械斗酿成大祸。”
周衍恍然大悟:“闳城知州管教无方,军器乃是军备之重,不可私用。”
“不错,不过这闳城知州,朕倒是有所耳闻,两袖清风是个难得的廉洁之人,吏、礼二部也是遣过不少人前往闳城打探,这知州担得上一声爱民如子,为了城中政事,三五日不回府中也是常有的事。”
周恪指了指旁边的软垫,示意周衍坐下后,继续说道:“说这知州管教无方,有些重了,朕觉着,应是疏于管教。”
“父皇说的是,知州爱民如子,居于官衙公务繁忙,虽是疏忽了其子,却是将精力放在了城中百姓身上。”
“说的不错。”周恪微微一笑:“这知州倒也无甚错处,上任前,其子舒高义整日在府中读书,温吞了些,却不是跋扈之人,衍儿可知为何舒高义变的如今这般顽劣?”
“仗着其父官威?”
“并非如此,而是他在私塾中遇了个狐朋狗友,误入歧途,那纨绔整日带舒高义城中闲逛,出入酒肆、青楼、赌档这等不雅之地,自此心性大变,好勇斗狠不学无术。”
周衍愣了一下,总觉得他老爸话里有话。
天子呷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因舒高义私用军器,旬阳道军器监监正才上了奏折交于兵部,舒高义之父是闳城知州,这奏折才到了朕的御案之上,衍儿你与朕说说,应如何处置?”
“儿臣…”周衍低着脑袋:“儿臣觉着…觉着若是未酿成大错,小惩一番即可。”
“是惩知州,还是惩舒高义,或是…惩那舒高义的狐朋狗友?”
周衍叹了口气,嘟囔道:“就知是此事。”
“低声说了什么。”天子似笑非笑道:“朕未听清,声音响些。”
“父皇,儿臣…”
周衍犹豫道:“孩儿想说…您…您可否像以前那般。”
“以前?”
“就是当年在军中那般,您自从登基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仿佛和那些说一句话藏着一百个弯弯绕的大臣们似的。”
“好!”
“啪”的一声,天子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破口大骂:“王府西席,你聘就是,可你他娘的让山中野驴踹坏了脑子不成,京中名士大儒何其多也,你偏偏找个嘴上无毛的小子,老子问你,是不是诚心的,是不是诚心气老子!”
周衍撅了噘嘴:“谁说年岁小就无才学。”
“你他娘的还敢顶嘴!”
“父皇您能不能别吼那么大声。”
“哎呀我日嫩娘滴。”天子霍然而起:“我是你老子,是天子,想吼谁就吼谁,你能怎地!”
“无能狂怒要不得,如果吼有用的话…”周衍抽了抽鼻子:“驴子将会统治天下。”
大殿之内,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寂静无声。
赵翔与张卓二人吓的魂不附体。
天子面色阴晴不定,凝望着周衍足足半晌,微微颔首:“倒是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