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中无长辈,又未娶妻,无人料理家事,这人情往来与每日开销自然是他过目,心里很有一笔帐在。
起初是在饭堂看见一监生十分文弱,饭盆中仍只打些蔬菜不见荤腥,身上穿着的皂衫也已陈旧,他一下便想起自己从前来了,才有后面的想法。
他何其有幸得到贵人一家帮助,徐璟冰霜般的神色略有松动,杨俨看其脸色马上接道:“那些监生们抄书的值房就在前面,司业可要去看一看?”
领导吩咐下去的事,得让他看到成果才是。
“也好。”
“来,这边,徐司业当心脚下。”
顶着这棺材脸,徐璟拐弯进了监生们抄书的屋子,里头坐着四个笔挺笔挺的瘦竹竿子。
嗯,徐璟满意地点点头。
一是因为杨监丞这事办的不错,没有富家子弟冒顶这差事,二是因为这几位监生虽家贫,却不自甘堕落,都仪容整齐且正襟危坐,很好。
“徐司业。”“徐司业好。”
几人见了他纷纷搁下笔打招呼,大气也不敢出。
杨俨就在一边有些心塞地笑,那几人又颇不好意思:“杨监丞好。”
不怪他们啊,没办法,谁让徐司业那一张棺材脸啧啧。。。存在感太强,简直能把他们冻死在这里。
杨俨表示理解,他笑得眯眯眼,明知故问:“好,听说钱博士和蔡博士让你们有空时在此抄书?”
“是。”
有些人紧张起来了,怕徐璟说他们不务正业贪图黄白之物,辱没君子之风。
徐璟随手拿起一张桌子上的纸,上头墨迹未干,字迹俊逸。
他点了点头:“抄书最能磨性子,既然开始抄了,就要沉心静气,多思多学。与其逐字照抄,不如盲抄——以抄了上句能默出下半句最佳,这样抄过之后,定会有新的感悟。”
“多谢徐司业指点学生!”
监生们俱都松了一口气,高兴起来:徐司业竟没骂他们!
然后就听得徐璟又道:“徐某幼时也替恩师抄过几本书,方才都是曾经的一些浅薄之见,诸位可听可不听。若没什么其他事,我与杨监丞就先行离开了。”
徐司业竟也抄过书!
监生们心下兴奋起来,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又不敢开口。实在是徐司业太过威严,他们不敢亲近,不像杨监丞看起来就很好说话。
且徐司业是五年前的探花郎,正是从四门学出去的学生,曾经教过他的博士到现在还在夸他,很有些真才实学。
他们几人都是四门学学子,平日因为出身不高没少受国子学和太学中一些人的歧视,都憋着一口气立志要发奋图强,徐司业就是他们寒门学子努力的共同目标。
杨监丞看出他们的骚动,故意板起脸清了清嗓子:“还不去吃饭?!再过一会儿可就要敲钟了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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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么晚了!”
“快走快走——”
几人哄散,唯独剩下一个瘦高个、丹凤眼的监生,又重新坐回了原位上,正是方才徐璟看的那一张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