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袖口拿出一物,郑重地交给我,道:“侍茶特意去感愿寺求了护身符,感愿寺供奉文殊菩萨,开启智慧、化解危难最是灵验。请陆公子收下。”
我心中莫大感动,诚恳将文殊护身符收下之后,谢她道:“姑娘心意,陆羽铭记于心。”
她并不多做久留,只是微笑行礼道:“那侍茶就不打扰陆公子了,就此回去。”
“好。”
我目送她离去,也觉得她倩影楚楚,如入画卷。
我一身暖意,手握文殊护身符走入房间。
灯下对着心意之物独思,我自问:为何不是兰儿?
女子所赠之物为小,一茶观君观天下为大,我陆羽真的是稀罕来自女子的那一番心思吗?
不是。
我陆羽能识茶性却难解人性,所以至今不懂杨天一死时,为何要在桌面上留一杯淡茶隔夜;我陆羽能以茶会友却难借茶识友,所以能知心者不多,能交心者更是凤毛麟角;我陆羽能以茶观时局却难论茶论乾坤,所以不懂官场门道不懂庙堂进退。
一生有志,贪嗔痴皆为茶。
一生沉沦,寻品叹皆在茶。
嗜茶如命是我,觅茶舍茶也是我,亦难割心底柔情。
另一边,青龙客栈,客房“无涯涧”之内。
李季兰独坐七弦琴前,无心拨弦。
她从琴座后离开,来到桌案前,提笔写诗一首:
难握玲珑坠,弦丝空余温。
笔墨一桌满,清茶看却冷。
凝眸点红豆,错见连线痕。
非我不思君,秋霜已纷纷。
夜深。
我收拾好明日赴考所要用到器具,便准备安心上床就寝。
吹灭烛灯,有月色似水而来。
伸手而搅,浑然不觉一切皆是无形。
我来到窗前,心中不自觉赋诗一首:
案上茶痕月中舟,不移始知非梦中。
丹桂透帘夜送香,寻思五味转却浓。
付与东风过好梦,明朝赌茶谁争锋?
马滑霜浓有晴时,且将青云入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