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众考生一同向主考官拱手行礼,齐声道:“我等谨遵教诲,必一丝不苟、一心一意对待考试。”
“好!”主考官有力地一点头。
“本官愿你等明日稳定发挥,所求得愿,不负这苦心准备和真才实学。”
说罢,主考官折返回原座位,从桌上拿一柄青白色的翠玉如意,双手举翠玉如意过头顶,朗朗清音道:“皇恩在上,金风迎瑞,且盼明日艳阳高照,茶满香盈,众考生称心如意。”
皇甫冉和副考官待到主考官礼毕,亦是一左一右分别拿起一节翠青色玉雕竹节和一盘鲜鱼,分别道:
“祝众考生如竹节,坚忍不拔、节节高升!”
“祝众考生刃有余,超群绝伦、独占鳌头!”
我好似看到了纪檽峰脸上的笑谑表情。
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隐约可感他并不喜欢官僚们的那套做派。他坐在位置上,玩扇盘扇,不发一语,唯有神色跟任何人都不同。
等到散场的时候,他径直向我走来,只是用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我的肩膀,然后大步而去。
我不方便与皇甫冉同行,在考场内也无其他有交情的朋友,就打算独自而返。
走出大门,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平日里那位皎然会带在身边的小弟子。
原以为那小弟子是找皇甫冉而来,我也就没打算与他打招呼,岂料他竟叫住我,道:“我受我家师傅所托,祝陆公子明日茶试诸事顺意,夺个头筹。”
我只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不像是皎然对我说话的口气。
皎然虽盼着我的茶路能够往高处走,但也不会说出“头筹”、“榜首”之类的定论之语,这不符合佛门中人的“无边”和“自如”之悟。
并未当面戳破,我转而问那小弟子:“皎然的病情可有所好转?魇语和风寒可都驱散了?三餐膳食可都有好生食用?”
小弟子道:“我家师傅断是跟陆公子所不能比。陆公子你是乐茶读茶,清净自在,只需自我满足;而我家师傅除了专注佛法和香事之外,还要怀着一颗慈悲心普度众生、一颗怜悯心广种福田,绝非躲在天福寺之中独善其身。”
听着那小弟子句句指向我的话,我有些愕然。
小弟子又不瞒道:“我家师傅日夜执着一事,到头来却遗憾错失参加香试的好机会,莫不是陆公子你在皇甫大人耳边有所言语,故意免去我家师傅参赛资格的吧?”
我不曾想过自己会被小弟子如此质疑,只好正直不阿地回应:“我陆羽不会对好友落井下石。多疑扰心,心乱生恨,你莫要继续误会下去。”
小弟子冷笑一声,“香试与茶试本不相扰,小僧方才见陆公子你步履轻快、面带胜者姿态,不知是否在心中得意:笑话我家师傅时运不济,活该抱病不起?”
我觉得那小弟子着了心魔,越发照着自己的想法走不出来了,也不想与他争吵论断,就简言道:“你看我陆羽是这种人吗?或者回寺之后,你再去问问皎然:陆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小弟子心中对我仍旧排斥,不然他转身离开时不会蹬我一眼。
我自行整理心态,穿过人潮。
从附近贩马的匹夫的手中租了一匹好马,我便向自己的茶庐策腾而去。
打马弛近茶庐,我看见侍茶在外等候。
她也看见了我,就敏捷伶俐地拉住了慢下速度来的马儿的缰绳,等我下马。
“我家老爷惦念外地考生辛苦,也是给车夫们拨了银两,好让马车载考生们往返于客栈和考场之间。”侍茶将马匹拴在墙外的树桩上,“不想陆公子是个豪爽之人,不乘马车而驭骏马,好是英姿飒爽!”
“借机消遣消极情绪罢了。”我不瞒她,“不知姑娘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