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公立马应道:“圣上所言极是!老奴也非存心跟陆大人过不去,就是一时口快,老奴心中是时刻为圣上您着想的。”
饮完一杯清茶,皇帝忽然叫我起身接旨。
我以为是有了新案子要办,就轻拍两袖与官服前胸,单膝跪地道:“臣陆羽,恭听圣命。”
“新科茶试榜首,现任茶阁茶御史者陆羽,惩奸除恶,安邦定国有功,解朕两忧——其一,走私贩私伤国库国本之忧;其二,制假交黑坏吏治坏朝纲之忧。朕心甚慰,欲晋升你为茶博士之首,总领茶阁大小内务,践行御前奉茶之职,望你不输前人、启示后人,成就一生美名。”
我并不妄自菲薄,也不屑去看此刻程公公脸上的表情,只勇敢地挑起了担子,叩谢皇帝道:“臣陆羽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份担当!”
皇帝对我一点头,复叫我平身,坐回到位置上去。
“程公公,你去叫人把朕的旨意都拟出来吧!”皇帝吩咐道,“待朕看过无误之后,再命司礼大太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
“是——”
程公公拖长了调子应道,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去办这份差事。
皇帝似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肯定道:“爱卿啊,你劝‘采风寨’的一帮贼匪归顺朝廷,是大功一件!”
想到一切都是“采风寨”之众自愿,我只是晓之以理,并无别的厉害之处,就谦谦道:“臣不敢居功,有朝廷颁布皇榜的影响所在,‘采风寨’众贼匪才肯主动做出妥协、来为圣上尽忠罢了。”
皇帝道:“朕并不以为此皇榜出来以后,地方官就肯进山去与各路‘山头大王’打交道。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还得是像爱卿这样的路过之人啊!贼匪向来霸道,非能者可以降之。”
见皇帝能体谅我之所为,又加上经过在“长安客栈”与“采风寨”之众接触,我能够感受到一个好时机的到来: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前贼匪又恰是主动报效之际,若能叫双方一拍即合,岂非好事?
“臣想为采风寨的众好汉们请一道恩旨。”
“好,你说。”
“采风寨众好汉一直有加入朝廷军队,沙场磨炼之志,亦已痛改前非,不再作恶,不知圣上能否让他们成就一番功名、在敌前展我大唐赫赫威风?”
“这有何难?”皇帝当即答应,“朕准了他们入军队,再安排大将军好好传授他们兵法和上阵杀敌之勇就是。”
我感激叩谢:“多谢圣上。”
回到官舍以后,我托高天威提前去“长安客栈”把这个好消息告知“采风寨”的寨主和众弟兄们。
高天威去后,刚好踩着饭点回来。
“那些好汉兴奋至极,双目炯炯有神,已非昔日抢劫路人时的恶煞目光,就凭这一点,本镖头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决心报效朝廷是认真的。”
“我看圣上态度鲜明:对飞鹰会不存犹豫,下令彻底剿灭;对采风寨却宽和以待,给予云程发轫之机。你俩可知为何?”
张继和高天威摇头。
我道:“飞鹰会是为反贼,爪牙与眼线遍布,伸入宫廷内外,所以圣上容不下;采风寨之众在圣上眼里,却连恶贼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帮‘山头大王’,动摇不了国库与国基,所以圣上才认为有教化逆转的可能性。”
“但往残酷了说,就是圣上觉得‘采风寨’之众死不足惜,成为沙场的战死鬼无所谓。”高天威指出,“是这个意思吗?”
“我为成就‘采风寨’众人的报国大志而向圣上请旨,内心自然是盼着‘采风寨’的众人好,真到了他们首次出阵之日,我也会去‘安善堂’中与师傅一同礼佛祈祷,祝他们武运昌盛。所以我不愿自己的请的恩旨变成你所说的催命符,哪怕圣意本就如此。”
“陆公子你把一切都看得明白,可会心累?”
我无奈一转茶碗,“累,然后消遣,就不累了。总之不能真称了那些想要害我的人的心思,真把自己累死在任上。”
“啊,对了!”高天威也学着张继调节其氛围来,“有个事儿,我说出来,你俩可别笑。”
实际上我看到他的表情就想笑,难为他我考虑了。
“什么?”
“采风寨寨主的真实名字,就叫做:陈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