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农寺长官气的脸色发青,也往户部尚书的右侧一跪,大声道出一句:“请圣上明察!”
总管大太监看了皇帝一眼,揣测着圣意道:“两位大人快快请起,切勿因为新茶博士陆羽而伤了和气。”
哪知这两位官僚反而倔强,跪在地上是一动不动。
皇帝抛出一句冷问:“林阁老,你要不要也一并跪下再出‘谏言’啊?”
林阁老只在原位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朕不管户部与司农寺之前有何瓜葛,今日既然闹到朕面前来了,朕就不妨把陆羽写的《茶阁三责》拿出来给众位爱卿看看!”
见总管大太监犹豫,皇帝一喝:“程公公,你还不赶紧去朕的阅章阁拿?”
“是!”
总管大太监不得不听令,匆匆离殿。
等到程公公把《茶阁三责》拿来,依照君令让文武百官传阅以后,皇帝正色道:“陆羽一心为公,绝不是挑起户部与司农寺之间的争端之人。户部尚书,朕以后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那些毫无根据之言!”
户部尚书应了“是”,归列之后,脸色十分难看。
唯有林阁老在他耳边轻道:“萧大人你可是领教到了陆羽的狡猾?他可是连折子都事先备上了,不怪圣上信任于他而责备于你。”
复又别有用心地“呵”了一声,继续细语道:“陆羽在给圣上递折子的时候,顺带在圣上耳边吹些什么风,可是你我所不知道的啊!”
户部尚书自知自己在百官面前丢了脸,心中无疑愤愤不平。
他应林阁老道:“本官自然忘不了今日之耻,就是不知阁老您因为陆羽而失去了苏炳章苏大人,可还在心底存有对陆羽的余恨?”
林阁老用“一击必杀”般的目光扫了陆羽一眼,压低了声音,狠狠道:“有老夫在的一日,陆羽他就休想好过!”
“茶博士陆羽听令——”
“臣在。”
“朕命你专心著述《茶经》,不拘他人阻挠,不畏前程后路,成就千古一事,你可能够做到?”
“回圣上话,臣能够。”
“好!”皇帝当众道,“任陆爱卿为茶博士之首和准陆爱卿著述《茶经》这两件事,朕意已决,不容任何人反对、再议!”
“臣等谨尊皇命!”
走出朝堂,一阵夹雪的劲风迎面而来。
我用双手扫了扫双眸和脸颊上的饼渣碎屑,才觉察到眼眶已经湿润。
司农长官走了过来,理解道:“本官深知陆大人你之所以不在朝堂之上为己辩解,全是因为维护圣上颜面。你若说自己对,林阁老那一派就会咬死圣上放权佞臣,叫圣上难下台面;你若说自己错,那些对你不满的大臣就将圣上一军,要圣上承认自己任人不贤。”
“是。”我略低着头,不让微红的眼眶被长官大人看见,“与其让圣上左右为难,骑虎难下,倒不如让学生一个人来承受那些不中听的话。”
“陆羽啊,你要相信:《茶经》只有你能写,出自你之手的《茶经》,必将是一部惊世奇书,天地之间无人能比。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它写成、写完啊!”
长官大人紧握我的双手。
只有他从不疑我,一直激励于我,期盼于我。
这天夜里。
我再次展开兰儿的信件来看,唯以此来温暖心扉。
我自语:“兰儿,你给我的用香点了梅花的信件我收到了。”
为何梅花有五瓣?
我用手指轻触这神似之物,心里想着:是取个“五福平安”的好意头吗?除夕与上元节都已经过去,心之团圆就是人之团聚,恰如这“见信如晤”之感。
花已到,枝未折,只留思念一片。
香已至,茶未凉,相合却少琴瑟。
一壶相思对雪,明月照两处楼阁。
我在白纸之上用笔墨写下“陆宁之”三个字,与她用香粉“露凝脂”兑了蜡油的腊梅花瓣同放。
兰儿,陆羽愿己安宁顺遂,不负你之所盼。
只待,己如寒梅坚韧不摧,再叙一卷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