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不见,她肚子已大了起来,魏确这阉人倒是把她照顾得不错。
从沈戮这处看来,他们两个方才是有说有笑,见到侍女下人也都彰显着夫妻同心的仪态,连下个台阶都要搀扶着,即便是想要人前做戏,也大不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守在车辇旁的陈最也将方才的光景尽收眼底,他能感觉到沈戮这会儿已经郁气难消,周遭气氛也是静的诡异,以至于他根本不敢开口请沈戮下了车辇。
直到那魏侍郎慌忙地出了大门来迎,躬身在车辇前道:“卑职不知太子殿下已至,有失远迎了,还望殿下——”
之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戮打断道:“魏侍郎不必多礼,今夜是陛下念及侍郎近来有功,特意差我来加了封赏——无非是我早到了一些,断不是侍郎的过错。”
这话听着令人不安,魏确猛地想起方才自己与容妤表现得是亲昵了些,但那也都是做给人看的,沈戮总不会信以为真?
只好讪笑道:“殿下,像卑职这种人,断不配有肖想的。”
陈最猛一抬头,他倒不知魏确口中的“这种人”是何意。
沈戮却道:“魏侍郎过谦了,即便是你,也会对美色有所遐想,更何况才刚刚迎娶新夫人不久,郎情妾意也是人之常情。”
魏确听了这话,背脊都被冷汗浸湿了,他抬袖去擦拭额角,亦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令沈戮消除疑心,可转念惊觉,莫不是沈戮……猜出了端倪?
思及此,魏确脸色更为难看,直到车帘被沈戮撩开,他下了车辇,走向魏确道:“光顾着与你说这些闲话,竟还没有去看晚宴准备得如何,魏侍郎,带路吧。”
魏确诺诺应声,侧身先请沈戮进了府,而后又引陈最与轿夫一并进入,他自己则是走在最后头。
等一行人都进了魏府,魏确才赶忙走到了沈戮身边,绕过长廊,引他前去后厨查看备宴情况。
而陈最等人在庭里候着,无需随同。沈戮与魏确到了后厨那里,远远地就见到容妤与她的侍女晓灵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一出门,她手里提着的物件掉落在地,俯身便要去捡,隆起的肚子已是不太舒适,便不自觉地停住了动作。
想命晓灵去拾,谁知眼前忽然探进了一双绣着螭龙纹的乌皂靴。
容妤心下一震,很快又见到靛青色的回云纹衣裳从眼前晃过,她知道这奢华的样式,也知道是谁穿的,全身都因此而僵住了。
沈戮沉着眼,漠然地凝视着此刻的容妤,她已然是知晓了自己的到来,但整张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倒是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厌惧之色。
与方才同魏确在一处时的笑意盈盈全然不同,竟不曾想在她的心中,他连个阉人的地位都不如了。
亏得他费尽心思地把她藏在此处,本想着是放在自己人的府上能守住秘密,待到月份一足,也能用如玉肚子里那假的来个偷梁换柱。可事到如今他却觉得不妥了,仿佛她连魏确都瞧得上,就是瞧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