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太后这话问出的时候,正在为她敲腿的三公主也一并抬起头。
姜嬷嬷被两道视线盯着,自是不敢说错半个字:“回禀太后,老奴句句属实,都是老奴方才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绝对错不了。”
三公主敲腿的力度慢了一些,想她自打沈止出事之后就来到了太后宫中,这一住已是许久,竟不曾想东宫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再偷偷去瞄太后的表情,她果然冷着一张脸,思虑片刻后,问姜嬷嬷道:“你断没见到他们有何私情?”
“回禀太后,老奴此前也是怀疑着的,毕竟总觉得他们两个眉来眼去,那太子还胆大包天地把夫人带去他书房里,可老奴盯得够紧了,的确从没捉到过现形,老奴都怀疑是自己心里头有鬼了。”
太后沉下眼,“若像你说的这般,她这次逃出东宫,便只是为了护全定江侯了。”
姜嬷嬷连连点头称是:“太后圣明,那定江侯在东宫里自是被折磨得惨兮兮的,老奴看太子早晚是要了结了定江侯来出气,但最近也不知怎的,竟把这事搁置了下来,那夫人便是趁着这机会把人带跑,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说到这,姜嬷嬷还庆幸自己跑得快:“老奴察觉到不对劲,就赶紧抓着祥芝跑回太后这里了,前脚刚走,就听东宫封了门,定是怕宫人们把事情传出来……”
太后沉声道:“这带着罪臣私逃可是死罪,太子派人去捉拿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人捉回来后定要问罪才是。”
姜嬷嬷斗胆问道:“连那夫人也要一并处置吗?”
太后瞥姜嬷嬷一眼,并不作答,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待姜嬷嬷离去后,三公主才道:“祖母,孙女想回去东宫看看。”
“你去添什么乱?太子又不是孩子了,他自己宫里头的事,得他自己处理了明白。”
“孙女是怕他在气头上,真若抓回了容家那四个人,定要立即要了他们性命。”
太后冷声道:“怎么,你觉得他舍得杀了容家那女儿?”
三公主讪笑道:“祖母还不了解老七那个人嘛,他争强好胜的,罪臣从他宫里不翼而飞,必定要将怒火都撒在罪魁祸首头上。只不过,容妤好歹也是他的皇嫂,就算和离了,也要看在南殿侯爷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才是。”
太后却道:“哀家倒觉得此事是要有个了断。”
三公主身形一震,太后盯着她道:“你莫要装糊涂,这丑事要是坐实了,难看的是皇室的脸面,倘若太子这次心软,哀家便要去皇帝那里请一死折,扔在那容氏面前。”
听到了这话,三公主心里发怵,好在太后说累了,要先歇息,便遣了三公主出去。
得了空后,三公主急急忙忙地前去了东宫,但大门锁得紧,她拍了半天也无人来应,只好放下身段去寻后门,方巧遇见了捧着一堆衣裳与绫罗的如玉。
她立即上前去抓住人,吓得如玉连连后退,三公主忙道:“你别怕,事情我都听说了,太子现在何处?”
如玉惶恐地垂着头,诺诺道:“回禀三公主,殿下已经带着侍卫出了东宫……”
三公主闻言一怔:“太子亲自去抓人?”
如玉面色如土,诺诺点头。
三公主心下大骇,她眼神闪烁着,知晓此事已不是能简单了结了的,便威胁起如玉:“是你协助容妤带着她父母双亲逃走的?是不是你?”
如玉吓坏了,当即跪在地上,“奴婢冤枉啊!三公主,奴婢全然不知此事,比起晓灵姑娘,奴婢是不配知晓夫人心思的,还请三公主明察!”
“你可知此事已经传去了太后耳中,若要问罪起来,她身边的婢女没有一个能逃得了干系,你也免不了!”
如玉眼泪都急得流了出来,她不知是三公主在诈她,只想着脱开自己的干系:“奴婢近来已经很少伺候在夫人身边,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与太子在一处的,除了喊晓灵姑娘进去房内,奴婢根本不得近身,而太子心思都在夫人身上,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连他都被骗得团团转,奴婢更是一无所知啊!”
果然如此……
果然啊!
三公主听了如玉的这一番话,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早就怀疑沈戮与容妤之间不清不楚了,原本还只是以为是自己无端猜疑,但加上之前的那一出和离闹剧,再到如今人跑了,太子亲自去捉,已经是真真切切,只怕哪日搞出个孩子来,不必滴血认亲都知是他沈戮的种儿!
“罪孽,真是罪孽!”三公主气得牙根痒痒,“天底下貌美的女子那样多,怎就非要吊死在一个容妤的身上!只怕大好前程都要毁了个干净!”
如玉吸了吸鼻子,坦言道:“奴婢方才是去收拾夫人厢房的,太子赏给她的金簪、玉镯还有珍珠玛瑙通通都被带走了,定是要路上换了盘缠用,绫罗衣衫也都不见了,必是早就想好了这计谋,等时机一到,便行动了……”
倒真是定江侯的女儿,虎父亦无犬女,狡诈如定江侯,容妤也是个善用心术的。
三公主越想越气愤,她这边叮嘱如玉不准把自己来过的事情告诉太子,转身离开时心中暗道:要让萧朝帮上沈戮一把,一旦太后逼迫起皇帝来,萧朝的那班党羽也得站在沈戮这边才行。
而这会儿的陈最可真是要忙得分身乏术了,他派出侍卫部下在城外挨家挨户地搜寻,想着出事到只过去了两个时辰,他们逗留在城内的几率很大,且城门都被封锁了,若是被困在城中,断是出不去的。
眼下已入了夜,必须要抓紧时间找人,一旦挨到明日,定将夜长梦多。
陈最一想沈戮那因愤怒而露出杀意的眼神,全身便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