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件事,万钟乐的处境其实最为难堪。宗法堂处罚谁得讲证据,明面上却没有万钟乐本人犯错的任何证据,顶多斥责他对弟子管教无方。
但谁也不是傻子,假如万钟乐这次就这么缩头过去了,别人会怎么看他、又怎么看宗法堂?他若不给个交待,宗法堂回头不会找别的事收拾他吗?
另一方面,两名亲传弟子都出了事,其中赵还真还是被他派到栖原来的,如今生死未卜,很可能还要被术门革籍。
假如他不站出来据理力争,那么他这一系其他的弟子怎么看?其他人恐也不会再愿意支持,更别提真心帮他办事了。
所以他来了,主动给了宗法堂处罚他的理由,当场领受了责罚,也算是给了交待。所以说犯错也是一种艺术,有时候甚至必须得让人知道你犯了错。
只是两位长老的处罚竟如此之重,封禁一年还当场打断了一条腿,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原以为只是封禁几个月、顶多半年呢。
腿伤可以养好,不至于落下残疾,换在平时还能恢复得很快,但如今在封禁修为的情况下受伤,就得多遭点罪了。
但这样也好,既维护了宗法堂的权威,又展示了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很多普通的术门弟子,是看不透这么多事情的,也不了解这么多情况。在他们眼中,万执事不是没有担当,甘愿受罚,也还要站出来为弟子说话,并真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只有短短不到两天时间,假如换个人就算能想到也未必能做到,稍一犹豫机会就过去了……
野凤凰又叹道:“可惜啊,他与隐蛾算是结下了死仇。”
谷椿:“以万钟乐的脾性,未尝不会利用这件事,给隐蛾设下一个局。”
野凤凰:“此话怎讲?”
谷椿:“他受了封禁之罚,又伤了一条腿,假如隐蛾真想找他算账,看上去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否则一位五阶采药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野凤凰:“隐蛾会这么做吗?”
谷椿沉吟道:“我感觉不会!但我的感觉没用,得看万钟乐自己的感觉。每个人最习惯犯的错误,就是以己度人。
若设身处地,在万钟乐看来,假如他自己是隐蛾,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离开医院之后,定会严阵以待,召集人手设下陷阱防范隐蛾。”
野凤凰:“所以你才顶格罚他封禁一年?”
谷椿:“是啊,自古就没有千日防贼的的道理,三百六十五天也不是那么好熬的。他既然能折腾,我就让他好好折腾自己。”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办公室坐下,野凤凰边泡茶边道:“希望那位隐蛾能聪明点,不要掉进这种圈套。
隐蛾只有在暗处才是隐蛾,谁也不知它会在哪里出现,假如进入别人设好的局,那就等于自缚手脚。”
她很难得主动给谷椿端过去一杯茶,又问道:“地师大人,你能猜到隐蛾是谁吗?”
谷椿赶紧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江老鬼也是这么说的……以你看呢,当今这位隐蛾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
野凤凰:“这我可真说不好,根据目前的线索,此人的性子太过跳脱,一点都不沉稳,行事风格不是很好把握。
那些人来到栖原后都盯着何考,只因为他父亲二十年前曾是隐蛾。可是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搞错了,隐蛾根本不是何考,也不可能是何考。
其实何考那小子挺不错的,性子沉稳、人品过硬,长得也帅……”
谷椿赶紧岔开话题,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野长老,假如只谈好恶,你如何看待当今术门?”
野凤凰:“我?对术门当然并无二话,这是我存身、立身所在,但是对术门中的某些人,却没什么好感。”
谷椿:“当今那位隐蛾,恐怕恰恰与你与你相反。他对个别术士可能印象不错,但对术门、对整个术士群体,恐不会有什么好感。”
野凤凰:“那是当然!假如你正被帅哥搂着享受生活,不知从哪里突然蹦出来一伙陌生人,不仅要抢你的宝贝、剥夺你的超能力,甚至还要害你的性命。
而他们都有同一种身份,你怎可能对他们有好感?”
谷椿:“你不要乱打比喻,什么帅哥搂着谁!”
野凤凰端起茶杯道:“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