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然下着,这个寒冬,没有那么快能过去。
舞雀蔫得好几日都没说话,宫中的许太医来诊脉后又开了几副药,交代她要好生静养,再不要跑出去冻着,也不能激动。
她了解自己的病,平时身体本来就弱,那日在雪地里又站得太久,回来时就有些不太舒服。跑到容宁宫时又出了一身密汗,站在那里时就觉得身子发烫,虽然中途稍微好过那么一点,但也架不住后来急火攻心。
瓶子里的花已经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舞雀却视而不见。
“这花都败成这样了,还不换?小殿下身体不舒服,你装作看不见吗?”流金指着花瓶不悦地对冬桂说道,“去,剪些新鲜的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冬桂磨磨蹭蹭总出不了门。
“绘离,你也去,有个帮手。”流金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们顺便去趟太医院,小公主的药快没了,让许太医再多抓几副药回来。”
绘离只好放下正在做的针线,和冬桂各自提着个篮子出了门。
“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些花来了?”舞雀觉得奇怪,流金从小到大只喜欢那只和她一样面无表情的猫。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流金坐下来,压低声音说道,“这金云宫我俩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得赶紧离开。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明晚就走。”
“……你说什么?”舞雀瞪大了双眼看着流金,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走?往哪儿走?是二姐之前跟你交代的?”她想起了二姐那天跟她说过的话,没想到流金这么快就安排了。
“二姐?她没跟我交代过……这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一个栖身之所吗?留在这里难道等死?我们投奔静风去。”流金的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边说还边往门口瞟上一眼。
“去潆州?”舞雀惊喜得手舞足蹈,“太好了!”
“明日走之前我们得把冬桂和绘离麻晕。你现在趁她还没回来之前赶紧收拾好东西,今晚小明子会来取。”流金说完顿了顿,“尤其要小心冬桂,她有问题。”
“冬桂有问题?她有什么问题?”舞雀惊道。
“什么事情你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流金摇头讥嘲道,“以后出了金云宫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她是严娘娘的人,我们都知道。”
“都知道?你们都知道?”舞雀由惊转怒,“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你知不知道都无伤大雅,你对严娘娘又构不成威胁。哥哥以前会常来这里,所以,哥哥知道就行了。”流金说到这里难得的一笑,“不过,这丫头貌似喜欢上了我们的哥哥,所以嘛……”
“她喜欢哥哥?”舞雀又是一惊。
“……”流金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说你好……算了,这些废话不说了。明日午后在英华门会有马车等候在那里,上车后,我们就永远地离开这里了!”
“午后?为何选在午后?夜里走不安全些?”
“夜里突然有一辆马车出现在宫外,反倒奇怪。”流金说道,“午后,给宫里送货的马车卸完货,就正好空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舞雀盯着流金看了又看,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总是事不关己的姐姐:“你是怎么安排的?”
“陆公公帮我们安排的。”流金又恢复了往日的言简意赅,轻描淡写地说道。
舞雀疑惑地问道:“他?你怎么联系到他的?你那日的信都送不进去。”
“那日那封信我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也是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让他们放松警惕,所以只是随便涂涂画画了一些东西。”流金道,“后来当我大大方方去找陆公公时,小孩子他们更不会设防了。”
“原来是这样。”舞雀不禁感叹道,“金金,你比我强多了。”
“不一直都是吗?不过你的命最好,成日里看看花看看云,大家最喜欢的还是你。”
舞雀的脸不禁有些发热,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她都比流金更讨人喜欢。流金话不多,说出来的话又总是带刺。父皇,母后,哥哥,两个姐姐,都更疼自己一些。